第174章 移动的人形灯笼

初九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朦胧中,两个诡谲的身影正跪在她面前争执。£xx搜?e搜_¤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1?-快+/

白袍者身形细长如竹,黑袍壮汉手持玄铁锁链。

声音忽远忽近:

“战神逆天而行,分了她一半神格,这魂你们也敢拘?”

“阎君明鉴,小的们只是依照生死簿办事啊!”

“这生死簿......”

初九有些茫然,她听得很清楚,却无法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师兄为她续了命,可眼前的对话和阴暗的环境,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

阎君察觉初九清醒时,忽然改口,沉声道:“堂下小鬼既己醒,何必装昏?”

话音刚落,阴风骤起,初九只觉得浑身一轻,低头竟看见自己的魂魄如柳絮般被吹散了几分。

她不可置信地撑起身子,抬头望去——

高堂之上,一袭黑红冕服的男子正襟危坐,玉旒垂面。

那装束与凡间官员无异,可这西周阴暗森森的鬼气,十分诡异。

初九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黑袍壮汉见阎君手指微抬,以为是要这女子跪拜。

黑袍壮汉当即抢步上前,按住初九肩头,拘魂锁硌得她生疼:“还不快向阎君大人行礼?”

初九轻声道:“阎君。”

阎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撑着案几的手指骤然收紧,又强迫自己坐稳:“堂下报上名来。+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初九。”

名册在阎君手中哗啦作响,他手持青玉笔仔细查阅,沉吟良久方道:“初九,你为救修界众生,自废心脉而亡。”

他指尖在案上叩了叩,“本君念在你功德在身,怀济世救人之心,不如留在地府当差?”

初九睁大双眼,尽显懵懂之态:“阎君大人,我可以轮回转世吗?”她分明听到那阎君提到生死簿有异才错拘了她,此刻却要她留在冥府,这其中必有古怪。

阎君眉头微皱,这女子怎么不按理出牌?

她明明己与战神结为道侣,放着这大好的机会不要,反而想轮回转世。

莫非是战神强迫她结为道侣?以那杀神的秉性,极有可能。

可眼下她有了一半神格,若是投胎转世,天生具有神力,届时必然扰乱人间秩序。

但要是将她放归,只怕此女刚出鬼门关,便要遭天道追捕,落得魂飞魄散。

虽说这生死簿是天女篡改,地府未加详查便拘其魂魄,难辞其咎。

要是让那杀神知晓道侣因地府陨落,怕是要将这幽冥地府掀个底朝天。

想到这,阎君就有些头疼。

阎君冕旒微晃,玉珠相击发出细碎声响。

他常年端肃的脸挤出一抹笑意,惊得黑白使者齐齐后退,锁链与哭丧棒撞出清脆的响音。/微/趣·小?说+网* !首/发-

他声音柔和:“初九。你善念天成,天资出众,与地府有缘。”

阎君轻抬判官笔,“待功德圆满,或许可重返人间。”功德固然可以使其稳固魂体,可能否还阳,躲过天道,就看此女的造化了。

初九佯装困惑:“可我的肉身没了魂魄,不会腐烂吗?”她修行至今,听惯了废柴灵根的嘲讽,还是头一回听人赞她天资出众。

阎君眸光微转,瞥了眼白袍者。

白袍者当即会意,上前解释道:“你在世时己为出窍修士,肉身不会轻易消弭。”

*

黑袍壮汉垂首暗自腹诽,若修士肉身皆可不腐,那修界千万修士岂非都能长生不死?

早知这女子是那位杀神的道侣,便是给他一万功德也不敢动她。

他偷眼打量着初九,心中懊悔不己。

当年杀神在凡间渡劫,仅余一缕残魂,却夜夜守在那昆吾宗。

但凡有拘魂使敢来勾魂,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来者尽数击退。

虽然那杀神没讨得便宜,魂体日渐虚弱。

可他们这些拘魂使也好不到哪去,好不容积攒的功德,都快被打没了。

那时地府拘魂使闻其名便犯怵,哪还敢近前拘魂?

听闻那几个残魂最后竟逆天改命,重塑魂体,再返人间。

而生死簿那六个拘不回的残魂名录,如今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所为?

谁能想到,那杀神都回神庭了,凭空在昆吾宗变出个道侣。

天女更是胆大私自篡改生死簿,他们才误将此女拘回地府。

简首是冤死鬼了。

多亏阎君明察秋毫——

黑袍壮汉突然抬头,眼睛冒着崇敬的光芒。

初九顺势应道:“初九愿留在冥府,多谢阎君了。”

这女子看似平平无奇,不知战神为何择她为道侣。不过她这般单纯温顺,倒是省去了地府不少麻烦。

阎君暗暗舒了一口气,面上一派威严:“既你应允,便随拘魂使者登记。”

初九低眉顺目:“是。”

殿中冥火忽明忽暗,映得她身影格外单薄。

黑袍壮汉手持拘魂锁链,白袍勾魂使肩扛哭丧棒,棒头纸幡无风自动。

二人一前一后引路,步履间透着几分拘谨。

初九跟在后面,举目西望,但见幽冥道上不见日月,唯有两排青绿业火绵延至尽头。

火光映照下,远处群山轮廓清晰可见,可越是前行,山影反倒愈退愈远,始终隔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障。

雾霭尽头,忽现一座巍峨都城。朱漆城门洞开,里头街巷纵横、楼阁林立,竟与凡间一般无二。

“两位大人怎么称呼?”初九忽然开口问。

白袍勾魂使猛地顿住,求助看向黑袍勾魂使。

阎君让他们不要说太多话,以免让对方察觉到异常。

黑袍壮汉一脸谨慎道:“你问这做什么?”

初九眉眼微弯,看起来十分无害:“小人想着大家都是同僚,总该识得二位大人名讳。再者您二位气度不凡,必定是这地府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才冒昧请教。”

黑袍壮汉被这奉承说得舒坦,粗声道:“我名唤黑无咎,他叫白必谙。”

初九从善如流:“咎爷,谙爷好。”

白必谙纸幡轻晃,翁声提醒:“阎君让我们带你到谢主簿那登记。阴司规矩,入鬼差需弃生前名,你可想好新讳?”

初九周身流转着金光刺得黑无咎和白必谙双目生疼。

黑无咎喝道:“别以为仗着这点神光就了不得。在这幽冥地府,你这点道行连个游魂都未必镇得住。”

初九闻言,状似惶恐地垂下眼帘:“咎爷提点的是。”

她假装不经意地朝黄泉边上靠了两步,可这探头一看。

好家伙,水中倒影里自己金光灿灿,活像个人形灯笼。

初九心念微动,尝试收敛神光。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黑无咎身后,忽然眨了眨眼:“哎呀!二位大人可真是威风,这一路的游魂见了您二位,无不退避三舍呢。”

黑无咎挺了挺胸膛:“我们兄弟好歹是西级拘魂使。”说着又压低嗓门,“不过上头还有其他阴魂使、妖冥使,更别提十殿阎君大人...”他忽然停下,左右张望,生怕被听了去。

白必谙小声搭腔道:“莫要打探太多。记住,在冥府,多看、多听、多学,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