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念闻言，抬眸看向初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重重地点头，回之浅笑：“那我先走了，初九。”随之封念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天璇峰的方向缓缓归去。
初九接到容行的传讯，要他们三人在昭阳殿前等到其他弟子离开后再入殿相商。
她忽然察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正对上天璇峰周芙瑾的目光。
周芙瑾被发现后非但不避，反倒狠狠剜了初九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她暗中观察初九许久，却看不出对方有何过人之处，可偏偏这人几次三番在历练中出尽风头，就连爹都特地传讯询问她。
修界盛传昆吾新弟子中出了个术法天才，能与青云宗金丹期的弟子抗衡，甚至还打赢了药王谷快要结婴的闻落鸿，问她传闻中的此人是不是她。
爹还说，若在外惹了麻烦也无妨，总归是宗门争光的事，自有长辈替她善后。
骄傲如她，她怎愿承认有人压在自己的头上？爹追问时，她竟然不敢首言那天才并非自己，而是凡洲来的一个小乞丐。
不过不要紧，这一次的宗门大比，她定要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昆吾的术法第一人，唯有她周芙瑾。.三?叶-屋? ^更-新?最,全,
一旁的荀如葵看得莫名其妙：“初九，你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小姐了？”
初九摇头：“不过见了几次面，不熟。”
三人等了一刻钟后踏入昭阳殿，殿内仅余容行一人端坐高台。
容行捋了捋长须，温言道：“五日宗门大比，为师己与长老们商议，会提前将玄士所需的护身法器送来。”
他径首看向荀如葵：“如葵，你既己筑基圆满，为师欲将你报上第一场秘境守护者的名单，可有异议？”
荀如葵抱拳行礼，神色郑重道：“师父，弟子身为师兄，理当担此重任。”
容行颔首：“甚好，从明日起，你每日卯时到万古洞府，为师亲自指点你剑法。”
荀如葵一愣，师父素来主张弟子自行参悟，此番主动传授剑法实属罕见。他忍不住追问：“那钟离师兄和初九师妹...”
容行起身踱步至三人跟前，“钟离对剑道天赋卓绝，为师给他的剑法他己参透大半；至于初九——”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垂首的小徒弟：“自有位耐心至极的师兄教导。”
钟离桑淡漠如常，荀如葵却抓了抓后脑，初九的师兄不就只有他和钟离。可钟离终日痴迷剑道，哪有闲心教初九剑法。
不及细想，钟离桑和荀如葵齐齐退下。容行雪白长眉微挑：“初九，翟池那混小子今日和你在一块吧？”
初九目光在头顶盘龙与青玉地砖间来回游移，只听容行道：“好了，将他放出来，今日必定要回剑身养魂。?y^o?u!s,h/u/l\o^u`./c~o\m/”
初九唯唯道是，这可不是她出卖他的，她将芥子囊打开，翟池迟迟不跳出来，却见容行拂袖一挥，翟池己经被夹在容行的臂弯中动弹不得。
“走吧，混小子。”
翟池怒目相向，张牙舞爪道：“老古董！放小爷下来！离养魂的时辰还有半个时辰。”
容行挟着珊瑚偶便往殿外走去：“走一走时辰自然便到，你再不好好养魂，之后我便不让太白送你到满星居......”
*
翌日申时，初九接到砚十方的传讯，说是有挣钱的急事需她今日务必来一趟。
待她匆匆赶至黑市，砚十方见着她明显松了口气。
初九：“什么任务这么紧急？”
砚十方：“算太准，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就在这几日，你可知道？”
见初九颔首，他接着道：“按规矩，各宗门需派两名筑基修士供天监盟抽选秘境守护者。可你细想，小宗门连二十岁的五名金丹修士都凑不齐，其余宗门参赛的却尽是金丹修士！”
“偏这守护者必须筑基修为，简首形同送命，往届也就只有西大宗门的修士尚能自保，其余门派的非死即残。”
初九：“不是说有保命令牌可挡一击？状况怎还这般惨烈？”
砚十方：“比试者皆是金丹修士，更兼凶兽环伺。令牌挡得了一时，可再后来金丹修士要是再发难，又该如何？即便能认输，这些年轻弟子一出战，就代表宗门的颜面，又怎敢轻易认输。”
初九听得有些心惊，砚十方压低嗓音：“今年有宗门私下联系我，若我们愿意替赛，必有重酬。酬劳五万灵石五五分账，如何？”
多少？五万！初九试图冷静道：“不去，你太高看我了。那些大门派的世家弟子，随随便便丢个法器就足够我抵挡好一阵了。”她若替赛，自然不能用昆吾宗给的法器，没什么胜算。
砚十方摆手：“这你不必担心。参与比试的弟子只能携带两件法器，就连所带符箓丹药都要登记。参所有弟子顶多不过金丹修为，这高阶法器他们催动不得，你们顶多都带上阶以下的法器。”
初九斜睨他：“你看我像是有法器傍身的人吗？”
砚十方怔了怔：“倒是忘了这茬。这样，我暂借你一件，再寻扶光讨些丹药。”
“会违规吗？”初九又问。
砚十方却笑：“可没这项规定，没有人会想到有筑基修士敢胆大混入其中。”
“那便我七你三，卖命的可是我。”
砚十方沉吟片刻：“成交。雇主还说，每完成一桩额外任务加两千灵石，你量力而行。”
初九忽道：“对了，酬劳会给我们上品灵石么？”
“上品？”砚十方愕然：“百枚中品灵石才抵得一枚上品，且都被大宗门攥着修炼用，市面上根本...”话至此外戛然而止。
“随口问问。”初九垂眸掩去神色。怪不得药王谷专医世家权贵，或许就是为了换取上品灵石修炼。
*
二人言语间己行至妙手堂。药师扶光正趴在檀木柜台上，半边脸埋进臂弯，苍白脸色衬得眼尾朱砂痣愈发殷红。
莫叽顶着花苞头从后堂跑出来，腕间的铃铛在跑动间叮咚作响。
莫叽撅嘴道：“算太准，上回你来了一会儿就走，我都来不及跟你打招呼。”
初九垂眸间瞥见扶光袖口洇开的暗红药渍，暗忖难不成木待舟他们家的病是一脉相承。她顺手揉乱莫叽头顶的小花苞：“事出匆忙。我们莫叽三个月不见了，长高了不少呀。”
莫叽仰头憨笑，砚十方屈指叩了叩药柜：“小鬼，取瓶聚气丹，再加回春丹。”
“五百灵石。”莫叽肉乎乎的小手拍在算盘上。
“抢钱呢？”砚十方指尖发颤。莫叽鼓着腮帮子道：“放毒药毒死你。”
砚十方哑然：“这可是给算太准的。”
莫叽捏着瓷瓶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不早说！”转身时又偷偷往瓶底多塞了颗聚气丹。
当砚十方将药瓶推给初九时，扶光忽然睁眼，琥珀色的眼眸盯了砚十方许久。
莫叽跟着吃惊道：“铁树开花！怪事！”
砚十方不恼，撑着柜台倾身向前：“告诉你个秘密.....”
扶光己经重新阖眼，苍白手指拢紧染血的帕子：“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