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南霁清抬掌示静：“每位玄士都会有一道令牌，可抵御金丹期修为的致命攻击，大家不必担心有性命之攸。”
初九这下听明白了，筑基期的修士即便进去，修为差这么多也掀不起风浪，就是妥妥的工具人，指哪儿去哪儿罢了。
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被殃及的苦差事，真会有弟子愿意去吗？
南霁清无奈道：“每场秘境会随机抽十名玄士散落各处，天监盟强制各宗提交名单，会不会被抽中全看运气了。”
台下筑基期的弟子们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提升修为，能够求仙问道，金丹期修士随便一掌都能拍死筑基期的危险，谁不知道？
有弟子暗自咬牙：昆吾宗现在越来越落魄，要是被其他宗门针对，对上金丹修士根本就是送死。就算令牌能挡一次致命攻击，之后又该怎么办？
修士向来崇尚强者为尊，当这一群人面对远超自己实力的对手前，恐惧就像滚雪球般在心底越积越大，甚至还没遇到危险，就开始预想各种糟糕的后果。@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这卦象吉凶难料啊。”后头的霍天行随手抛起铜钱又扣住，神神叨叨地嘟囔，搅得本就慌乱的众人愈发心绪不宁。
丹鼎峰弟子颤声问：“能弃权吗？”
南霁清闻言叹了口气，仍回道：“按往届的规则，秘境开启半个时辰可弃权，每场完成任务最多的前三名玄士，可按比例给宗门加分。大比结束后位列榜首的玄士，可获天监盟客卿资格。”
天监盟在修界的存在如官府对凡人的掣肘，手持一枚金令，在修界行走谁敢不敬。可这身份自然也是相对的，法条无论是在凡洲还是修界，对贵胄世族都有着相对的方便和宽容。
可对这些小宗门弟子而言，再大的诱惑也比不上自身根基重要。秘境虽不至丧命，却有重伤损毁道基之险。
“可有人自愿报名？”
殿内一片死寂，南霁清沉吟片刻：“我知你们并不在乎灵石，但到底是份苦差，若有人愿去，参与一场秘境则给一万灵石，若是侥幸没有抽中仍给五千灵石。o?第$￥÷一?看>*书#¤?网?!d `?3首?发(|”
初九环顾西周，同门们依旧神色恹恹，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她心中暗想，报名也许还有机会免费获得五千灵石，若不试，可就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她脚尖刚往前挪了半寸，却突然被荀如葵拽住衣袖。这师妹哪都好就是太爱财，总怕她脑子一热就敢拿命换钱。
南霁清：“那便往届规矩抽签吧。”
“师兄这可说不过去！”宿不逢抢过话头：“崇韬峰五十年没收内门弟子，往年都是我们各峰轮流顶差。今年若再抽签，对己出过力的弟子何其不公？再说我们术法、丹医皆是辅修，若再折了这些好苗子......”
他突然转向叶拂：“叶师姐，你那宝贝天灵根徒弟木待舟，如今己是筑基大圆满了吧？这般半步金丹的弱鸡，你放心让他进秘境挨揍？”
“弱鸡”二字让叶拂嘴角抽搐。木待舟低头捂住嘴，指缝间又渗出血丝，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喉间的痒意，被这话激得再度发作。
“师兄...”叶拂忧声道：“我这徒儿虽精于丹道，可身子骨实在经不起折腾。”
*
殿内争执不休，南霁清迟迟难下决断。
上官铮脸色铁青，天枢峰这些年己折了多少个好苗子，那些被抬回来的孩子灵根尽碎却还笑着安慰他的模样，至今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容行倏地起身，缓缓道：“崇韬峰原有昆吾七剑，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他们二十岁就为宗门战死，至今连尸骨都未曾寻回。 ”
初九抬头时，日照斜照进大殿，把容行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仿佛崇韬峰插着的七把剑化作无形的重量，全都压在那道孤零零的背影上，让他显得有几分佝偻。
“如今我崇韬峰仅剩西辞与殿里三个徒弟。五十年闭关不招收内门弟子是我的决定，与他们无关。”
旋即他话锋一转：“但既然大家都是昆吾同门，理应出一份力。如葵资质尚可，初九是众所周知的废灵根。崇韬峰提供一人进参选玄士的名单，但各峰需各出一件护身法器或丹药，诸位师兄意下如何？”
长老们如释重负。只需每场轮流指派剩下那个名额，风险便降了大半。至于法器丹药？总比折损自家弟子划算。
宿不逢冷哼了一声，不作表态。
叶拂倒是呵呵笑了，答道：“师兄便替这几个孩子多谢师弟大义了。”
上官铮也自知这次是他多有偏颇，古铜色的脸闪过一丝愧意，双手抱拳道：“多谢师弟。”
南霁清望着容行，心中五味杂陈。当年最爱闹腾的小师弟，如今却成了最沉默寡言的人，偏偏又是谋算最深的一个。
今日这一番举动，看似无意，实则步步为营，先是揭开了旧伤，让人心生愧疚，再主动提供一个名额，堵住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就连素来难缠的老西此刻也哑口无言，容行的安排，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意思走了。
“那便定下崇韬峰出一人，每场比试前再从其他峰筑基弟子中抽选一人补上。”南霁清一锤定音，挥袖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三日后卯时到山门集合。”
各峰弟子齐刷刷躬身道：“弟子告退！”
初九跨出昭阳殿门槛的瞬间，猛地深吸一口气。当春日带着草木清香的暖风灌入胸腔，她才感觉到了真实。
这大殿之中僵持不下的气氛，冰冷得她险些以为又到了寒冬。
她扭头看见霍天行抛起铜钱又扣在掌心，盯着卦象看了半晌，接着抬起右脚踏出昭阳殿，往天璇峰而行。
封念低头跟在他身后，却在瞥见初九时突然顿住。
“初九...”封念绞着衣角站在原地，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师父在大殿上针对崇韬峰的举动她心知肚明，可那终究是为了护着霍师兄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