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失忆又心智退化

第二百零七章 失忆又心智退化

陈教授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看着顾寒川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那比死亡更深的执念。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最终,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悲凉。

他挣脱顾寒川的手,转身,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第二支幽蓝色的安瓿瓶……

当第二剂加倍量的冰冷液体再次涌入顾寒川的血管时,他整个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猛地从床上弹起,脊背弓成一道痛苦的弧线,随即又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摔落回去!

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监护仪瞬间发出凄厉刺耳的、连绵不绝的警报!

“室性心动过速!血压测不出!快!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快啊!”

“他全身强直痉挛!保护气道!准备插管!”

“顾总,顾总,看着我,保持清醒,别睡过去!”

混乱的呼喊声、仪器的尖啸声、金属器械的碰撞声。

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顾寒川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剧痛和冰冷的麻痹感中迅速沉 沦、瓦解。

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灵魂正在被强行抽离。

在彻底堕入黑暗深渊前的最后一丝清醒里,他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了一段遥远而清晰的声音。

那是苏浅浅穿着圣洁的婚纱,站在鲜花拱门下,含着幸福的泪水,对他一字一句许下的誓言:

“……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贫穷或富有……我都愿意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诚,直到生命尽头……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浅浅……”

他的嘴唇无声地、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仿佛用尽了灵魂最后的力量,“……这次……我要再……抓紧……你……”

无边的黑暗如同冰冷黏稠的潮水,带着万钧之力,轰然涌来,彻底吞没了他所有的知觉、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意识。

……

时间的概念消失了。

不知在混沌的黑暗中漂浮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厚重的帷幕。

顾寒川极其艰难地、一点点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晃动的白色光晕,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试图聚焦。

一张脸孔逐渐在模糊的视野中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美丽却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巨大悲伤的脸。

是苏浅浅。

她就坐在他的床边,眼眶通红,显然刚刚哭过。

顾寒川茫然地看着她,陌生的感觉充斥着他空荡荡的大脑。

他微微蹙起眉头,眼神里充满了孩童般纯粹的不解和困惑,用一种极其陌生、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语气,清晰地问道:

“你,你是谁?”

苏浅浅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眸中的震惊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痛楚,他竟然……真的又失忆了!

然而,就在这巨大的绝望即将将她吞没的下一秒,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顾寒川眼神和神态中更深的异样。

那不仅仅是失忆的茫然,那眼神太过清澈,太过懵懂,甚至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稚气?

他微微歪着头打量她的样子,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打量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苏浅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强迫自己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哽咽和全身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声音放得极轻极柔,仿佛怕惊飞一只脆弱的蝴蝶:

“我,我是浅浅啊。”

她试图在他眼中寻找哪怕一丝熟悉的微光:

“寒川,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病床上,顾寒川眨了眨那双依旧深邃却盛满懵懂茫然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低下头,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新奇,仔细端详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下巴。

忽然,一个毫无阴霾、纯粹得如同山涧清泉般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是小川呀!”

他的声音清脆,带着属于幼童特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今年六岁啦!”

这笑容干净得刺眼,像初春最明媚的阳光,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进了苏浅浅的心脏深处,再狠狠搅动。

这不是普通的记忆丧失,他的心智……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扑向病房门口,声音因为惊惶而变调:

“陈教授,陈教授——快,快来看看他!”

……

半小时后,气氛凝重的临时会诊结束。

陈教授指着刚刚冲洗出来的脑部ct影像,屏幕上那代表着大脑前额叶的区域,明显可见一片异常的阴影。

“苏小姐,您看这里。”

陈教授的声音沉重而疲惫,“nt-7解毒剂,尤其是最后强行注入的超大剂量,对大脑前额叶皮层造成了强烈的、暂时性的功能抑制。这个区域,掌管着成 人的逻辑推理、复杂决策、社会认知和自我意识……”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投向病房内:“他现在的心智状态,确实,停留在了大约六岁左右的水平。”

“暂时性?”

苏浅浅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您是说,这是暂时的?他还能恢复?需要多久?”

陈教授与周围几位神经内科专家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都是不确定性。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医者的谨慎和无力。

“苏小姐,神经系统的损伤和修复,充满了未知。这个‘暂时性’可能是几天、几周,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

后面的话他没忍心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甚至可能是漫长的几年,或者永远停滞。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浅浅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病床。

顾寒川,或者说,六岁的“小川”。

正盘腿坐在床上,好奇地摆弄着陈教授留下的听诊器。

他笨拙地将耳塞塞进耳朵,把冰凉的听头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单薄的胸口。

当那清晰有力的“咚、咚”心跳声通过听筒传入耳中时,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如同发现了新大陆,随即爆发出毫无心机的、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