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阁楼上最后的生机
顾寒川根本没有听完!
他像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困兽,猛地松开苏澈,转身就朝着电梯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上的病号服被汗水瞬间浸透,紧贴在身上。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只有一个念头:阁楼!钥匙!救浅浅!
“哥!顾寒川!你停下!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林宴在他身后焦急地大喊,拼命追赶。
顾寒川充耳不闻。
他冲出医院大门,无视周围人惊诧的目光,带着满手的鲜血拦下一辆出租车,嘶哑地报出地址:
“城西半山,苏家老宅!快!”
苏家老宅孤零零地矗立在城郊半山腰。
“伯母?”
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正佝偻着腰,蹲在花坛边。
她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塑料水壶,正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给几株小花苗浇水。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她曾经优雅精致的面容,如今刻上了深深的沟壑,眼神空洞而茫然,失去了焦距。
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狼狈、手染鲜血的陌生男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害怕。
这时候顾父听到动静也匆匆走了出来:“寒川,你怎么了?你这样会吓到你伯母的。”
“爸。”顾寒川目光看向父亲,哽咽出声。
“你,是,谁?” 苏母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缕抓不住的风,“寒川?不对,寒川,还在国外,读书呢……”
顾寒川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苏母的阿尔茨海默症显然严重恶化了,她的时间认知,彻底停留在了女儿尚未嫁人,一切都还完好的遥远过去。
他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和焦灼,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苏母齐平,声音放得极轻极柔,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伯母,是我,我是寒川。”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苏母那只布满老年斑、微微颤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尖发颤,“我回来了,我想去阁楼看看,您还记得吗?就是爸爸的那个小房间,您能……把钥匙给我吗?”
“阁楼?”
苏母空洞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强烈的警惕,她猛地抽回手,像个护食的孩子般紧紧抱住自己,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不行!那里,那里是老爷子的秘密,谁也不准进!谁也不准!”
顾寒川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苏母因恐惧而缩紧的身体,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哀求:
“伯母,是为了救浅浅,您记得浅浅吗?您的小公主,她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就像,就像上次那样,需要阁楼里的东西才能救她……”
“浅浅?”
这个名字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穿透了阿尔茨海默症筑起的重重迷雾。
苏母脸上那惊恐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慈爱。
她浑浊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亮起,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虚幻的笑意,她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老宅二楼某个方向,声音轻柔得像在哼唱摇篮曲。
“浅浅,我的小公主,她在楼上,睡觉呢,嘘,别吵醒她,不能吵醒她。”
顾父这时候无奈地上前轻轻扶起苏母,他对顾寒川说:“自从你们俩都出事了,她本来大好的病,就恶化成这样了。”
看着苏母完全沉浸在自己虚幻的世界里,顾寒川的眼眶瞬间滚烫。
他再也控制不住,伸出双臂,将这个被病痛和遗忘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可怜母亲,轻轻地、充满悲悯地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她花白的、稀疏的头发上,声音哽咽:
“好,好,我们不吵她,我们让她好好睡。”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他松开怀抱,双手捧住苏母茫然的脸,直视着她那双映不出自己倒影的眼睛,用尽所有的温柔和诱导哄骗。
“伯母,上次,上次浅浅生病,您把阁楼的钥匙给了我,您还记得吗?就像上次那样,再给我一次,好不好?为了救浅浅……”
“救,浅浅……?”
苏母喃喃地重复着,眼神变得更加迷茫,似乎在努力捕捉着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碎片。
也许是对女儿深 入骨髓的爱,也许是顾寒川话语中那浓烈的绝望和哀求触动了她残存的、属于母亲的本能。
她迟疑着,动作极其缓慢地从自己陈旧的衣襟里,摸索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
她紧紧攥着钥匙,仿佛那是她仅存的珍宝,看了又看,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缓慢地、颤抖着,将钥匙放进了顾寒川摊开的、染着血迹的手心。
“只能,看一眼,就一眼” 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孩童般的认真,“被发现的话,老爷子,会生气的……”
“谢谢您!谢谢您伯母!”
顾寒川紧紧攥住那把带着苏母体温、沉甸甸的钥匙,如同握住了最后的希望!
他声音颤抖,强忍着巨大的激动。
阁楼位于老宅最高层的尽头,狭窄陡峭的木楼梯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每踩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坍塌。
钥匙插 入那把同样布满铜绿的古旧锁孔时,顾寒川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拧。
“咔哒。”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尘埃、陈旧纸张和淡淡化学试剂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岁月的腐朽和尘封的秘密。
狭小的阁楼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木质箱子、散落的文件袋和各种蒙尘的实验器皿。
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斑驳的实验台,上面还零散摆放着一些烧杯、量筒和早已干涸的试剂瓶。
顾寒川的心跳如擂鼓,他无视呛人的灰尘,快步冲到实验台前,双手近乎粗暴地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翻找着,寻找着任何带有“nt”(神经毒素)、“解毒”、“神经修复”等字样的线索!
泛黄的纸张被翻飞,灰尘弥漫。
突然,实验台下方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黑色金属箱吸引了他的注意。
箱子不大,却异常沉重,通体没有任何标识,只在箱盖正中贴着一张早已褪色发黄、边缘卷曲的标签纸,上面笔迹写着:
「nt-7 终极解毒剂研究资料 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