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醒不过来了
他低下头，滚烫的泪水终于再次失控，滴落在她毫无知觉的手背上，声音轻得像叹息，破碎得不成样子：
“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话音未落，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
这几个小时以来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巨大的情绪冲击，加上为救苏浅浅而强行抽取的大量血液，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他。
眼前骤然一黑，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瞬间抽走，沉重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救护车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病人血压骤降！快！急救！肾上腺素准备！”
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声仿佛隔着厚重的山海传来，迅速变得模糊、遥远。
顾寒川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着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深处，浅浅，一定要醒来。
三天后。
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强势地钻入鼻腔。
顾寒川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单调的白色天花板、规律闪烁的监护仪指示灯，以及手背上冰凉的输液管。
短暂的茫然后，化工厂那炼狱般的景象、苏浅浅青紫的脸庞、冰冷的针尖……
所有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回脑海！
“浅浅——”
一声嘶吼冲出喉咙，顾寒川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
剧烈的动作瞬间扯动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鲜红的血液立刻顺着针眼和胶带边缘蜿蜒流下，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哥！别动！你疯了吗？”
一直守在床边的林宴惊跳起来，死死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差点就……”
“苏浅浅呢？”
顾寒川充耳不闻，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林宴，那双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不顾一切的火焰，他反手如同铁钳般抓住林宴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她在哪？”
林宴被他眼中的疯狂震慑，嘴唇哆嗦着，眼神痛苦地闪烁、躲闪：“苏姐她，她，还在，重症监护室……”
这句话如同赦令！
顾寒川猛地甩开林宴的手，一把将手背上碍事的输液针头连同胶带狠狠扯掉。
鲜血瞬间涌出，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强烈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但他死死抓住了冰冷的床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硬是凭借着意志稳住了身体。
“带我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林宴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只能红着眼眶，搀扶着他虚弱的身体，一步步挪向生死之隔的重症监护区。
冰冷的巨大玻璃墙后，是另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
苏浅浅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身上连接着数不清的管线和电极片，呼吸机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嘀——嘀——”声，代替着她微弱的呼吸。
氧气面罩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了无生气的苍白肌肤。
床边各种精密的监护仪器屏幕闪烁着复杂的数据和波形，冰冷的光映照着她毫无知觉的身体。
这一幕，与五年前那个几乎将他击垮的噩梦何其相似！
同样的监护室，同样的仪器嗡鸣，同样的，死寂。
“医生说……”
林宴的声音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那种神经毒素，对中枢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严重损伤，脑电波活动，非常微弱，他们，他们判断，可能，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顾寒川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砰！”
突然，顾寒川的拳头带着积压的绝望和愤怒，狠狠砸在冰冷的防弹玻璃上。
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光滑的玻璃表面蜿蜒流下，留下刺目的痕迹。
剧痛传来，却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痛楚！
但下一秒，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那几乎熄灭的火焰猛地再次爆燃起来。
一个念头蹿入他的脑海。
“苏氏的医疗团队！”
他猛地转头，眼神亮得惊人，死死抓住林宴的肩膀，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五年前！就是他们！是他们把浅浅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们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哥！” 林宴痛苦地摇头，声音哽咽，“苏氏，早就破产了！那个顶尖的医疗实验团队，两年前就，解散了！人早就……”
“姐夫。” 一个清冷疲惫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苏澈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身风尘仆仆，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乌青，整个人透着一股极致的疲惫和哀伤。
他缓缓走过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苏澈！”
顾寒川如同看到救星，踉跄着上前，双手用力抓住苏澈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苏澈都皱了下眉，声音急切得发颤。
“告诉我！那些研究！那些资料！那些救命的药！在哪里？苏伯伯留下的东西在哪里？一定有备份！一定有线索！”
苏澈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姐姐几乎疯魔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疲惫地摇头。
“没用的。苏氏破产清算，那些核心的医疗研究资料、实验数据，大部分都被债主当作资产拍卖掉了，剩下的在混乱中也遗失了……”
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要破灭。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
但就在即将被淹没的瞬间，顾寒川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
“老宅！”
他失声喊道，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你父亲的书房，那个阁楼，那个只有你母亲有钥匙的阁楼！”
“母当年提过，那是苏伯伯的私人实验室！他所有的核心研究都在那里！一定有，一定有关于神经毒素的东西，一定！”
苏澈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涩：“那个阁楼，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