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抽我的血!
他像是急于摆脱什么烫手山芋,又像是被某种自己都无法 理解的情绪驱使,猛地将手中那支蓝色的注射器狠狠摔在顾寒川脚边的碎石地上!
“拿着‘解药’!滚吧!”
玻璃针筒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幽蓝的液体在管壁上晃荡。
顾寒川已经存了殉情的死志,根本没有看脚边的针管。
谢晨阳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毫不犹豫,直接走了过来。
捡起针管,对顾寒川的手臂扎了下去:“让你们一起去死有什么意思,你们一死一活才真的有意思。”
给他打完药,谢晨阳冷漠地看着脚边的两人。
面无表情地用手里的刀划破了自己脖颈处的大动脉。
血液喷出,撒了顾寒川与苏浅浅两人脸上。
“不……”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顾寒川瞳孔震动。
“轰——”
厂房那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再次被一股巨力从外部狠狠撞开!
刺眼欲盲的警用强光如同数把利剑,瞬间撕 裂了厂房内浓重的黑暗!
“警察!全部不许动!放下武器!” 扩音器里传出的厉喝如同雷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震碎了厂房内死寂的空气!
除了倒下的谢晨阳,歹徒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想往堆积如山的废弃设备后面逃窜!
“抓住他!” 训练有素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动作迅猛如电!
黑哥甚至没跑出两步,就被从侧面猛扑过来的特警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狠狠按倒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
脸被死死压向地面,发出痛苦的闷哼。
另外一个打手也瞬间被制服!
“医生!快!这里!”
几乎是同时,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目标明确地冲向顾寒川和他怀中的苏浅浅!
顾寒川如同溺水之人终于看到浮木,紧紧抱着苏浅浅不松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声音嘶哑冲着为首的医生狂吼:
“她注射了神经毒素!深红色的那支!快!快救她!她快不行了!!”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
医护人员迅速而专业地将苏浅浅从他怀中接过来,小心地平放在担架上。
一名医生立刻检查她的瞳孔、颈动脉,脸色瞬间凝重。
另一名护士迅速建立静脉通道。
“快!上救护车!准备心电监护!通知院内急救中心启动最高级别预案!疑似神经毒素中毒!”
医生语速极快地指挥着,担架被迅速抬起。
顾寒川踉跄着爬起来,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和手臂的伤口,死死跟随着担架冲了出去。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车辆如同离弦之箭,向着最近的顶级医院飞驰。
救护车狭窄的急救舱内,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嘀”声,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苏浅浅生命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动着顾寒川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他跪坐在担架旁的地板上,双手紧紧包裹着苏浅浅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吓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条脆弱的生命线上,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视线强行灌注给她。
主治医师看着监护仪上越来越不稳定的数据,又看了看苏浅浅迅速恶化的体征,脸色极其难看。他转向顾寒川,语气沉重而快速:
“顾先生!情况非常危急!毒素扩散速度远超预期,常规抗毒血清起效太慢,我们需要立刻进行血浆置换!但苏小姐的血型是rh阴性ab型,血库备血严重不足,调血根本来不及!她恐怕撑不到……”
“用我的!” 顾寒川猛地抬头,斩钉截铁地打断医生,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把扯开自己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上面还带着刚才挣扎时的擦伤和淤青。
“我和她血型完全一样!rh阴性ab型!我们之前给她试过药,我和她身体完全匹配!抽我的血!现在!马上!”
医生震惊地看着他,又瞥了一眼顾寒川苍白疲惫、同样伤痕累累的状态,眉头紧锁:
“顾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血浆置换需要的血量非常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强行抽取这么大量,风险极高!你可能会……”
“抽!” 顾寒川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坚定得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死死盯着医生,一字一句道,“按最大安全剂量上限抽!不用管我!救她!必须救活她!”
他的声音不高,让急救舱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医生看着顾寒川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哀求,又看了一眼监护仪上苏浅浅那随时可能拉直的生命线,狠狠一咬牙:“准备换血!快!建立双通道!严密监测顾先生生命体征!”
冰冷的针头刺入顾寒川的静脉,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道,汩汩流出。
另一条管道,连接着苏浅浅的血管。顾寒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冷汗浸湿了他的鬓角。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只是固执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担架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急救舱内只剩下仪器的嗡鸣和血液流淌的细微声响。
在这生与死竞速的狭小空间里,顾寒川的思绪飘散。
他又想起了自己自愿给苏浅浅试药的日子。
他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和苏浅浅命运与共,十分幸福。
而现在,感受着自己温热的血液一点点流入她冰冷的身体,感受着生命以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重新连接。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追寻的人生答案。
他想要的,不过是每个清晨醒来,能看到她在熹微晨光中安睡的侧脸;
不过是每个夜晚入睡前,能听到她清浅均匀的呼吸萦绕耳畔;
不过是每一个平凡到近乎琐碎的日子里,能毫无保留地、坦坦荡荡地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不必猜忌,不必冷战,不必用伤害来证明在乎。
如此而已。
“浅浅……” 顾寒川用没在输血的那只手,极其轻柔地、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卑微的祈求,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指尖颤抖地抚过她冰冷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