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一次试探
闻悦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因为我爱你，顾寒川！我看不得你为了一个已经背对你的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在绝望里沉 沦！”
她突然伸出手，覆上顾寒川的手背，掌心带着温热的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好不好？就一次！”
顾寒川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了手。
他看着透过树荫洒下的有些刺眼的阳光，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林荫道上，程墨递纸巾时与苏浅浅那瞬间的指尖相触，以及她对着程墨露出的笑容。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失望席卷了他。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沉寂的荒芜。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好。”
闻悦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今晚的杰出校友答谢晚宴，作为主角你必须出席。答应我，做我的舞伴。”
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赌注，“如果一支舞跳完，你对我依旧，毫无感觉，那么明天一早，我就飞回法国，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再不打扰。”
顾寒川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刺目的阳光，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好。”
……
傍晚，华灯初上。
学校最豪华的宴会厅被布置得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苏浅浅本无意参加这喧嚣的晚宴，但程墨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必须出席，他站在她面前，眼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恳求和依赖，反复说着：“苏总，就陪我露个面就好，待一小会儿就行，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应付这种场合……”
看着他清澈又带着点恳求的眼神，苏浅浅终究还是心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但我真的不能待太久。”
她换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衬得肤白如雪，气质沉静而高贵。
程墨则换上了笔挺的黑色西装，褪去了白天的青涩，显得挺拔俊朗，只是站在她身边时，依旧难掩紧张。
“苏总，您想喝点什么？香槟还是果汁？”程墨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
“果汁就好，谢谢。”苏浅浅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灯光下她的眼眸格外柔和，“放松点，你今晚很帅。”
程墨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慌乱地应了一声，转身挤向吧台。
苏浅浅独自站在相对安静的角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期盼，在衣香鬓影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轻柔的暖场音乐骤然停止，全场灯光暗下，一束追光精准地打在宴会厅入口处。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最耀眼的两位嘉宾，我校杰出校友顾寒川先生，以及他的舞伴，闻悦小姐！”
掌声雷动！苏浅浅的呼吸在瞬间停滞！
追光下，顾寒川身着一袭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身姿挺拔如松，英俊得令人屏息。
而挽着他手臂的闻悦，则穿着一身热烈如火、裁剪大胆的红色露肩长裙，妆容明艳，笑容灿烂，整个人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他们缓缓步入舞池中央，如同童话里走出的王子和公主，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下面，有请顾寒川先生与闻悦小姐，为我们带来今晚的开场舞！”
主持人的声音在苏浅浅耳边嗡嗡作响，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被抽空，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那么和谐，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起。
优美的华尔兹旋律流淌开来。
顾寒川的手绅士地搂住闻悦纤细的腰肢，闻悦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两人随着音乐优雅地旋转、滑步，裙摆翩跹。
闻悦微微仰着头，目光始终追随着顾寒川的脸，眼中的爱慕与沉醉清晰可见。
而顾寒川，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舞步流畅，没有推开，没有抗拒，沉浸在这支只属于他们的舞蹈中。
苏浅浅再也无法忍受。
她猛地转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却在门口，与端着果汁匆匆返回的程墨撞了个满怀。
“苏总？”程墨惊呼一声，险险稳住托盘，果汁洒出些许。
他看清苏浅浅惨白如纸的脸色和眼中破碎的泪光，心猛地一沉，“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有点不舒服。”
苏浅浅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仓惶，“能，能麻烦你送我回酒店吗？现在，立刻。”
她几乎是在哀求。
舞池中央，正在旋转的顾寒川，目光如同有感应般，穿透了晃动的身影和迷 离的光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口那一幕。
程墨一脸紧张地扶住苏浅浅，而她，亲密地倚靠着他，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的舞步，瞬间乱了。
“嘶——”闻悦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高跟鞋的鞋尖被他重重踩了一下。
“抱歉。”顾寒川的声音心不在焉，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个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上。
闻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程墨半搂着苏浅浅离开的背影。
她停下舞步，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容，声音轻得只有顾寒川能听见：
“看来，这一曲未终，我们都已经输了。”
悠扬的华尔兹仍在继续，华丽的音符在辉煌的宴会厅里盘旋回荡。
然而，舞池中央的两人，心却早已飞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音乐越是欢快，衬得这无声的溃败，越是苍凉。
……
酒店走廊的灯光昏黄暧昧，苏浅浅扶着微醺的额头，用房卡刷开了房门。
酒精让脚步有些虚浮，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对不起，把你的西装弄脏了。”
她指了指程墨胸前那片显眼的橙汁渍，声音带着醉后的飘忽。
程墨连忙摇头，目光追随着她：“没关系的苏总，是我自己不小心……”
苏浅浅没再回应，径直走向房间角落的迷你酒柜。
她的手指在几瓶酒之间游移，最终选了一瓶琥珀色的威士忌。
冰块落入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是汩汩的倒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