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顾寒川要回国
闻悦怎么说也是跨国企业的高管，她的表情管理十分完美，顾寒川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见顾寒川没有再发问，闻悦稍微将话往回收了点：“我可以帮你安排明天的飞机。但我只要求你在上飞机前，都能再考虑一下苏浅浅的建议。”
顾寒川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过窗户，沉默已经是他最坚决的态度了。
夜深了，林宴已经回客房休息。
顾寒川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素描本。
这半年来，每当失眠，他就会画下记忆之中的苏浅浅。
他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是苏浅浅的侧脸，微微隆起的腹部，以及她抚摸肚子时温柔的表情。
这是他们失去的孩子，造化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顾寒川迅速合上素描本，看到闻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医用托盘。
“睡不着？”她问。
顾寒川点点头。
闻悦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我找护士给你带了点助眠的药。明天长途飞行，你需要休息。”
顾寒川盯着那些药片，突然笑了：“你不会是想要把我药倒了，直接把我推进实验室吧？”
闻悦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恢复镇定：“如果我真要给你下药，也不会直接告诉你这是什么药了。”
“这些不是普通的安眠药，对吧？”顾寒川直视她的眼睛显然不相信，“是麻醉剂，为了那个记忆消除实验。”
闻悦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你想太多了，我都说了，如果我要药倒你，就不会直接告诉你这是什么了，药量你自己选择，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顾寒川偏过了头，他为了能够回去，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闻悦感觉到了他这脾气，有些无奈，放下托盘后，在床边坐下：“她说得太对了，果然你知道了一切后就是这样的反应。”
她强迫顾寒川看向她：“顾寒川，她真的很爱你。这半年来，她每天都会询问你的情况，却从不允许我透露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她怕你知道了会不顾一切回去。”
“所以你们就合谋欺骗我？”顾寒川的声音带着怨怼与怒火。
“不是欺骗，是保护。”
闻悦的声音充满无奈，还是想要试图劝一劝他，“顾寒川，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苏氏的问题不是靠你的设计才华能解决的。你只会成为她的软肋，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有机可乘。”
顾寒川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理智告诉他闻悦是对的，但情感上他无法接受如此无情地将苏浅浅抛下，即使这次是她想要的。
“给我手机。”他突然说，“我要再打一次电话给她。”
闻悦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苏浅浅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疲惫：
“闻悦？出什么事了吗？”
“是我。”顾寒川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像是苏浅浅不小心打翻了什么。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明显在颤抖：“什么事。”
“我来告诉你，我明天要回去。”顾寒川语气坚定，不给她拒绝的话头，“苏浅浅，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按你的剧本走？”
短暂的沉默后，苏浅浅轻声说：“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你现在处于危险中？因为你觉得我会成为你的负担？”
顾寒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有没有想过，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危险，也不要被蒙在鼓里，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
“但我宁愿你活着！”苏浅浅突然提高音量，“寒川，求你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忘记我，好好活下去。你父亲还需要你。”
顾寒川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他们共度的每一个瞬间。
初遇时的心动，误会时的痛苦，和解时的欢愉，以及最后那些互相伤害的日子。
如此复杂的情感，如此深刻的羁绊，怎能说忘就忘？
“如果我拒绝呢？”他轻声问。
“那我就当你已经死了。”苏浅浅的声音决绝，“顾寒川，你是知道的，我们早就结束了。”
顾寒川知道再怎么说下去都没有用，他们都说服不了彼此：“反正脚在我自己身上，我要回去，没有人拦得住我。”
“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顾寒川深吸一口气，“那天在车祸现场，你为什么选择先救谢晨阳？”
沉默良久，苏浅浅才回答：“因为他是特效药的关键实验体……那款能治疗你遗传病的药，需要他的基因数据。我暗自下过决心要治好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没想到那样会失去我们的孩子……”
原来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样，一切都有了解释。
苏浅浅对谢晨阳的特殊关照，她执意要保护他的决心，以及那场车祸中她看似残忍的选择。
“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声音沙哑，“你还爱我吗？”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最终是一声轻轻的“再见“，然后通话被切断。
顾寒川将手机还给闻悦，后者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还不改主意？”闻悦问。
“不，我明天必须回去。”
顾寒川拒绝了闻悦给他的所有药剂，最后以需要休息为理由出去了。
后半夜，闻悦还是接到了苏浅浅的电话。
“他现在很坚决。”闻悦睁开眼，“我拦不住。”
“用那个方案吧。”苏浅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b计划。”
闻悦猛地站直身体：“你确定？那意味着他会毫无准备地，永远不会想起你了。”
“比起让他卷入苏氏的漩涡，这算什么。”苏浅浅苦笑一声，“反正，他本来就想忘记我，不是吗？”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然后是李秘书急促的声音：“苏总！还有紧急会议……”
通话戛然而止。
闻悦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手指微微发抖。
其实她卑劣地想过，苏浅浅推开了顾寒川，只要她偷偷完成这个实验，她就能和顾寒川没有阻碍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