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好好唱一出戏
熟悉的声音让他笔尖一顿。
闻悦站在几步之外,浅色连衣裙被风吹得贴在小腿上。
她看了眼保镖,犹豫着没有靠近。
顾寒川示意保镖退后。”闻小姐。”
“我能坐下吗?”闻悦轻声问,眼睛扫过他消瘦的脸颊。
顾寒川点点头,挪开画具。
闻悦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飘过来,与苏浅浅的栀子香截然不同。
“我看到新闻了。”闻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块糖递给他,“你还好吗?”
糖很甜,甜味在舌尖炸开,让顾寒川心情都好了许多:“很好。”
“别骗我。”闻悦压低声音,“你现在看上去被软禁了。你手上这个手环是定位器吧。”
顾寒川叹息一声,他看向湖面,那里倒映着破碎的云影。
“闻悦,别插手。”
“我已经解除婚约了。”闻悦突然说,手指紧紧交握,“闻氏在京城的根基比你想的稳固。如果你愿意,“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帮你离开。”
顾寒川的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深痕。
自由。
这个词太诱人,却又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但他想起张东,想起父亲,想起身边的人似乎都在被他牵连。
“不值得。”他最终说道,“苏氏的能量你清楚。”
闻悦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一触即离。
“为了你,值得。”
远处的保镖开始向这边张望。
顾寒川收回手,声音冷静得可怕:“闻悦,别天真。苏浅浅不会放过任何对抗她的人。”
“你还在乎她。”闻悦苦笑,“即使她这样对你。”
顾寒川没有回答。
一只蜻蜓停在他的画板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至少让我帮你收集苏浅浅出轨的证据,“闻悦坚持道,“我认识几个律师。”
“谢谢。”顾寒川打断她,“但真的不用。”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看湖面上的游船来来往往。
闻悦最终站起身,裙摆扫过草地发出沙沙声。
“我下周要去米兰,会有段时间很忙,不能时刻关注你了。”她轻声说,“如果你改变主意……”一张名片被悄悄塞进他的画具盒,“打这个电话。”
顾寒川看着她走远,背影渐渐消失在柳树丛中。
他拿起那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犹豫片刻,他将名片夹进素描本最后一页。
保镖走过来提醒时间到了。
顾寒川收拾画具时,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有反光一闪而过,似乎是相机镜头,但是他也不确定。
回程的车里,顾寒川靠在窗玻璃上,看着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车载广播正在播放谢晨阳的新歌,歌词矫情得他直翻白眼。
别墅空荡荡的,只有管家在门口迎接。
顾寒川径直走向书房,一整天都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他很沮丧。
他坐在旋转椅上叹息一声,下意识拿起书桌上的相框。
照片上的苏浅浅笑得明媚。
指尖抚过她飞扬的发丝,顾寒川突然想起她和谢晨阳一起出机场的新闻照片。
无端烦闷地很,下一刻他将相框狠狠砸向墙壁。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保镖。
“顾先生?”
“没事。”顾寒川喘着气,看着地上的碎片,“手滑了。”
夜深时,顾寒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
红灯已经熄灭,不知道是不是苏浅浅正忙着和谢晨阳你侬我侬,都忘记监视他了。
他翻身面对窗户,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苏浅浅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顾寒川猛地坐起。
苏浅浅站在门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她的妆容精致,但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
“你回来了。”顾寒川的声音干涩。
苏浅浅没有开灯,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玩得开心吗?”她问,声音冷得像冰。
顾寒川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他和闻悦见面了。
“只是去写生。”
“和闻悦聊得挺投机?”苏浅浅走近,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危险的节奏。
她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
顾寒川下床站直身体,比她高出半个头:“你不是在监视我吗?我们是不是聊得投机你不知道吗?”
顾寒川阴阳怪气的语气她听出来了,明明做错事的人却理直气壮。
她的指甲陷入掌心,留下半月形的痕迹。
“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回来吗?因为李秘书告诉我,我的丈夫在湖边和他的旧情人相谈甚欢!”
“我们没有。”
“闭嘴!”苏浅浅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向墙壁,碎片四溅。
“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嗯?我容忍闻悦在你身边,我甚至帮你拜托一切麻烦!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顾寒川抓住她抬起的手腕:“你要打我吗?苏浅浅!你冷静点。”
“别碰我!”她挣扎着,突然一个踉跄。
顾寒川下意识扶住她的腰,两人挣扎着,竟然一起倒在了床上。
一想到苏浅浅或许刚和谢晨阳缠 绵完,顾寒川心底膈应得不行。
立马将苏浅浅推开。
声音冷冷地说:“我不计较你和谢晨阳度蜜月,你也没有必要和我计较我和闻悦今天到底说了几句话。”
苏浅浅本不屑于解释,如今更是心头火起:“你这意思,我们只要在外人面前做好表面夫妻?我看你现在碰我一下都厌恶得很啊。”
顾寒川被戳中心事,眸色闪躲了一瞬。
苏浅浅坐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最近的舆论风声对苏氏很不利,你既然答应了帮我,就要演好我的好丈夫。”
“我看你现在这么生疏,不如我们明天找一个‘戏台’好好唱一出?”
随后不等顾寒川回话,苏浅浅就直接走出了房间,随着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
次日。
顾寒川想过很多苏浅浅昨天说的‘戏台’会在哪里。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他父亲的病床前。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顾寒川鼻腔发酸,他站在病房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褶皱。
苏浅浅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符。
“准备好了?”她伸手替他整理领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