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敢不敢陪我醉一次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有记者。”
苏浅浅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乖顺地靠进他怀里。
这个下意识的反应让顾寒川胸口发紧，即使醉成这样，她依然记得维持苏氏的形象。
车内的暖气烘得人头晕。
苏浅浅脱了高跟鞋蜷在后座，脚趾无意识地蹭着真皮座椅。
顾寒川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听见她轻笑：“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
顾寒川在后排正襟危坐，双手交握的指节发白，苏浅浅的香水味在密闭空间里越发浓郁，与记忆中那些缠 绵的夜晚重叠。
“你记不记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 软，“大三那年你骑车带我，也是这样的雨天……”
顾寒川的呼吸一滞。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美好画面，苏浅浅躲在他的雨衣后面，双手环着他的腰，湿透的校服贴在他背上。
“不记得了。”他硬邦邦地回答。
苏浅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拧开了收音机。
老旧的爵士乐飘出来，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别墅的门廊灯亮着，像一座灯塔。
进了家门后，苏浅浅跌跌撞撞地扑向酒柜，又拿出两瓶红酒：“继续。”
“你不能再喝了。”顾寒川去抢酒瓶，却被她灵活地躲开。
“顾寒川。”她仰头看他，眼中水光潋滟，“你敢不敢陪我醉一次？就一次。”
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顾寒川恍惚看见那个十八岁的苏浅浅，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拽着他的领带说“你敢不敢喜欢我“。
酒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像两个渴极的旅人，拼命用酒精浇灌心中干裂的荒漠。
红酒顺着苏浅浅的嘴角滑落，顾寒川鬼使神差地伸手擦去，指腹蹭过她柔 软的唇瓣。
“你知道吗……”苏浅浅突然抓住他的手指，“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呜咽。
顾寒川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低头去看，却发现苏浅浅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抱起她时轻得像个幻觉。
上楼后顾寒川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却在转身时被她拽住手腕。
“别走……”她含糊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腕，“这次别走……”
她因为醉酒又变成了那个会对他撒娇，会依赖他，全心全意喜欢他的苏浅浅了。
不再是现在这个冷漠，刻薄，又别扭的苏浅浅。
理智的弦“啪“地断了。
顾寒川俯身吻住她的唇，尝到红酒的酸涩和泪水的咸。
苏浅浅的回应热烈得不像话，指甲深深陷入他的后背，像是要将他刻进骨血。
月光下，他们像两个溺水的人，拼命从对方身上汲取氧气。
顾寒川吻过她锁骨上的小痣，听见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这一刻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短暂地相拥了。
……
晨光刺痛了顾寒川的眼睛。
宿醉的头疼像有人在他颅骨里敲鼓，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
“醒了？”
苏浅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冷得像块冰。
顾寒川勉强撑 开眼皮，看见她穿着整齐的西装套裙，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解释一下。”她将屏幕转向他，“你约《星娱乐》的记者干什么？”
顾寒川的血液瞬间凝固。
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挣扎着坐起来，被单滑落露出满是抓痕的胸膛。
“那是怎样？”苏浅浅冷笑，“你也学会用媒体操纵舆论了？顾寒川，我真是小看你了。”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怎么？还想找人调查我啊？想要收集我出轨的证据和我诉讼离婚？”
顾寒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听我解释，私家侦探是……“
“不必了。”苏浅浅将手机扔在床上，“我现在没空今天起你待在家里，哪都不准去。”
门锁“咔哒“一声合上，顾寒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又被软禁了。
床头柜上放着解酒药和温水。
这次苏浅浅气得不清，将他绑在家里已经七天了。
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顾寒川盯着秒针数到第一千二百七十六个跳动时，别墅大门终于传来电子锁开启的声响。
“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浅浅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声由远及近。
她手里拎着印有老字号字样的纸袋。
顾寒川没有抬头，而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苏浅浅。
“李秘书说你没吃午饭。”苏浅浅将纸袋放在茶几上，檀木茶几被烫出浅浅的水渍，“城西那家馄饨，你以前……”
“张东被放出来了吗？”
苏浅浅解外套纽扣的手指顿了顿。
这是七天来顾寒川问的最多的问题，他越急切，她越不想说。
就算张东现在已经和他家人汇合了，她也不想告诉他。
于是她岔开了话题。
“尝尝看，我特意让师傅多放了虾仁。”她弯腰时发丝垂落，露出后颈一小片白 皙的皮肤，“记得你总说他们家的……”
“我要出去。”
陶瓷勺撞在碗沿发出刺耳声响。
苏浅浅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被更复杂的情绪掩盖。
她今天涂了珊瑚色唇膏，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眼下却有淡淡的青影。
“已经不起诉了。”她突然说。
顾寒川猛地抬头，撞进她琥珀色的瞳孔。
阳光在那里面折射出蜂蜜般的光泽，却照不进深处。
苏浅浅转身走向酒柜，水晶杯在她手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但你不能出去。”
“凭什么？”
“就凭你现在还是不听话！”酒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台面，红酒溅上她雪白的腕表，“顾寒川，你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
顾寒川闻到了熟悉的栀子香，混着一丝陌生的药味。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
最终苏浅浅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块铂金腕表，表盘背面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不喜欢？”苏浅浅皱眉，“上次看你在杂志上……”
“我要我的手机。”
苏浅浅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