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他只有求苏浅浅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浅浅别过脸，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你从来没问。”
一滴水珠从她睫毛上坠落，顾寒川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伸手擦掉它，却被苏浅浅后退一步避开。
“上车吧。”她转身走向车子，背影挺得笔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顾寒川站在原地，看着雨水在她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她还是这样，到了关键的时候就逃避。
顾寒川也不想问了，他真的好累，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拖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他去看守所看了张东。
隔着防弹玻璃，张东的脸在冷白灯光下泛着青灰。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扭曲着。
“你怎么受伤了？”
张东将长袖拽了拽，开口道：“嗐，毕竟被苏浅浅关地下室揍了一个星期。”
顾寒川不自觉想起了，当初在川城的时候苏浅浅为了让他乖乖签下实验同意书，而播放的谢晨阳殴打张东的监控。
张东看顾寒川眼底的愧疚，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开口：“这次我打谢晨阳真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报仇。”
“可是，你的手也是用来画画的。”
张东淡淡开口：“真没事儿，苏总给了我赔偿的，也给了我去处，只是我在网络上看到你的近况，我没忍住，就回来看看你，但看他们这么诋毁你，我没忍住……”
“探视时间到！”
突然的警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顾寒川最后只能匆匆忙忙说一句：“我一定把你救出去。”
三小时后。
雨水顺着顾寒川的发梢滴落，在苏氏集团大楼光可鉴人的地砖上洇开一片深色水渍。
他无视前台的目光，呆呆进入电梯间。
看着电梯数字不断攀升，他的目光空洞。
张东那张憔悴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三小时前在拘留所的会面室里，好友手指上的伤和强撑的笑容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脏。
“顾先生？”李秘书站在电梯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苏总正在开会，您……“
“我等她。”顾寒川径直走向苏浅浅的办公室，湿透的衬衫黏在后背上，冰凉刺骨。
李秘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来一条毛巾：“需要我通知苏总您来了吗？”
顾寒川摇头，接过毛巾时指尖微微发抖。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暴雨如注。
顾寒川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扭曲成诡异的纹路。
三年前张东被陷害入狱的画面与今日重叠，那时候是他们第一次去参加设计比赛。
内定的选手觉得他们是威胁，于是叫混混将他们堵在小巷里打，好让他们的作品不能参赛。
张东为了让他能突破重围，自己抵抗了所有人。
却失手伤了一个。
那小混混至今还是个傻子。
当初为了赔偿那一笔几百万的钱，能让张东只坐一年牢。
顾寒川才答应了和苏浅浅结婚。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种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而他能想到的破局之人，也只有苏浅浅。
从回忆中抽身，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他猛地转身。
苏浅浅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黑色西装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看见顾寒川，她脚步微顿，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淋雨了？”她的目光扫过他湿透的衬衫，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顾寒川喉结滚动：“张东的案子……”
“我知道。”苏浅浅绕过他，将文件放在桌上，“警方已经排除了你的嫌疑。”
“但他还在拘留所。”顾寒川上前一步，“谢晨阳不谅解，他至少面临三年刑期。如果有谅解，说不定能缓刑……”
苏浅浅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酒红色的丝绸衬衫。
她转身时，顾寒川闻到了熟悉的栀子香，混着一丝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她难道刚从谢晨阳那里回来？她不是去开会。
“所以？”她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顾寒川读不懂的情绪。
“我需要你帮忙。”顾寒川声音干涩，“让谢晨阳签谅解书。”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苏浅浅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一下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
“为什么是我？”她突然问。
顾寒川胸口一窒，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他走投无路了？因为只有苏浅浅能让谢晨阳乖乖听话？还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仍可耻地期待着她会为他破例？
“你知道张东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低声说，“三年前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出事。”
“我知道。”苏浅浅打断他，转身走向酒柜，“三年前，我给你五百万，你和我结婚。那现在呢？我为什么要帮你？”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顾寒川看着她倒酒的背影，脊椎窜过一阵寒意。
她明知张东当初是为了他才失手伤人的，明知他这些年有多愧疚，却还能如此冷静地讨价还价？
“条件。”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你想要什么？”
苏浅浅的手顿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
她缓缓转身，眼中翻涌着顾寒川从未见过的风暴。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她轻笑，红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又是交易？”
顾寒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有些不明白苏浅浅为什么生气，明明做交易不是她最擅长的么。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如果你想要这个……”顾寒川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指尖微微发抖，“也可以。”
苏浅浅的表情瞬间凝固。
酒杯从她指间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酒液溅上她的小腿，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顾寒川。”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可怕，“你把我当什么？”
顾寒川的手指停在第二颗纽扣上。
苏浅浅眼中的怒火灼得他皮肤发烫，但他已经无路可退。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吗？”他向前一步，故意让声音带上轻佻，“在厨房，在车里，你不就是想要我们的关系再近一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