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张东自首
地下车库冷清得像个墓穴。
顾寒川刚拉开车门，就听见阴影处传来一声轻咳。
“顾先生。”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走出来，正是那天在公寓楼下偷拍的狗仔，“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顾寒川眯起眼睛：“你是？”
“《星娱乐》记者小王。”男人递来一张名片，“我手里有谢晨阳的黑料，足够洗白你。只要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
顾寒川冷笑一声：“不必。”
“别急着拒绝。”狗仔压低声音，“我知道谢晨阳和苏总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他背后有人指使，专门针对你。”
顾寒川的手指在车门上收紧：“证据？”
狗仔神秘一笑：“明天上午十点，城东咖啡馆。带上钱，我给你看视频。”
看着狗仔消失在转角，顾寒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事告诉苏浅浅。
但现在……他摸出手机，拨通了私家侦探的号码。
“帮我查个人。”
夜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顾寒川驱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道上，雨水在挡风玻璃上蜿蜒成河。
电台里，主持人正调侃着豪门恩怨，称他为最惨赘婿。
手机在储物格里震动，苏浅浅的名字跳出来。
顾寒川任由它响了很久，终于在最后一秒接起。
“在哪？”苏浅浅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罕见地带着一丝急切。
“兜风。”
“回来。”她顿了顿，“现在。”
顾寒川看着后视镜里自己泛红的眼眶：“怎么，苏总终于想起来要管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寒川，“苏浅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别幼稚。”
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
顾寒川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发着高烧等她回家，等到凌晨三点才接到她一句“在加班，你先睡。”
“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他挂断电话，将车停在路边。
便利店的白炽灯刺得眼睛发疼。
顾寒川拿了一包烟——他戒烟很多年了，从苏浅浅说讨厌烟味那天起。
“哟，这不是热搜上的顾设计师吗？”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听说你把谢晨阳打进医院了？”
顾寒川扫码付款的手一顿：“谣言。”
“我就说嘛！”女孩突然兴奋起来，“谢晨阳一看就是绿茶，哪有你帅！我支持你！”
顾寒川哑然。
在这个全民审判的时代，居然还有人凭直觉站队。
回到车上，他点燃一支烟。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部，勾起一阵咳嗽。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车顶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嘲笑。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李秘书：“顾先生，苏总让我通知您，明天上午九点有媒体采访，需要您出席。”
顾寒川将烟头摁灭：“什么主题？”
“关于您和谢总的……误会。”李秘书语气谨慎，“苏总说，请您务必配合公关部的安排。”
“告诉她，我没空。”
挂断电话，顾寒川打开车窗，让雨水打湿脸庞。
他受够了做苏浅浅棋盘上的棋子，需要时就摆出来，不需要时就收进盒子里。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上，苏浅浅坐在医院床边，正俯身为谢晨阳整理被角。
角度刁钻，看起来像在接吻。
配文只有一句话：【明天见，顾设计师。】
顾寒川的指节捏得发白。
这明显是个陷阱，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放大照片，寻找任何ps的痕迹。
苏浅浅的侧脸在灯光下如冰雕般完美，而谢晨阳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屏幕。
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旁边。
车窗降下，露出苏浅浅冷若冰霜的脸。
“上车。”她命令道。
顾寒川没动：“跟踪我？”
“李秘书定位了你的手机。”苏浅浅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烟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有事跟你说。”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顾寒川最终还是拉开车门。
车内的暖气裹挟着苏浅浅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东回来自首了。”苏浅浅突然说。
顾寒川猛地转头：“什么？”
“半小时前，他走进警局，承认袭击谢晨阳。”苏浅浅的指甲在平板上轻轻敲击，“他说是个人恩怨，与你无关。”
顾寒川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张东，他失踪大半年的好友，居然在这种时候出现？
“他在哪？我要见他。”
苏浅浅将平板递给他：“警方已经排除了你的嫌疑。但媒体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热点，明天——”
“媒体？”顾寒川冷笑，“苏总在乎的只有苏氏股价吧？”
苏浅浅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随你怎么想。”
车子驶入别墅区，雨势渐小。
顾寒川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突然开口：“为什么？”
“嗯？”
“为什么对张东的事这么清楚？”顾寒川转向她，“你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苏浅浅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苏氏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顾寒川盯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突然感到一阵荒谬。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堵墙，苏浅浅站在墙后，手里握着所有答案，却从不肯主动递给他一把钥匙。
“停车。”他突然说。
苏浅浅皱眉：“还没到家。”
“我说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中，顾寒川推门而出。
雨水瞬间浸透衬衫，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顾寒川！”苏浅浅撑着伞追上来，高跟鞋踩进水洼，“你发什么疯？”
雨水顺着她的伞沿滴落，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屏障。
顾寒川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和微微发红的鼻尖，胸口那股郁气突然消散了大半。
“张东是我朋友。”他声音沙哑，“三年前他因为帮我出头，被人陷害入狱。”
苏浅浅的瞳孔微微扩大：“我知道。”
“你知道？”顾寒川逼近一步，“那你知不知道他母亲有尿毒症？知不知道他妹妹还在上大学？”
伞面微微倾斜，苏浅浅的脸半明半暗：“苏氏一直有资助张太太的医疗费。”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顾寒川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