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你，滚出去
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们的结婚照，苏浅浅穿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靠在他肩头笑得明媚。
顾寒川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摄影师让他们对视三十秒，结果十秒不到她就红了脸，躲进他怀里……
手机突然震动，是闻悦的信息：【明天上午十点，和刘氏签约，别迟到。】
顾寒川盯着屏幕，忽然清醒过来。
他在干什么？沉溺于过去的幻象，差点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父亲还在苏氏医院躺着，而他竟然在这里为了苏浅浅悲秋伤怀？
雨越下越大。
顾寒川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别墅。
门关上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也许是他心里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冰冷刺骨。
顾寒川坐在车里，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别墅轮廓，忽然想起苏浅浅临走时说的话——“我回来吃”。
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没说和谁一起回来。
引擎轰鸣，顾寒川驶入雨夜。
后视镜里，那栋装满回忆的建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回到公寓时，头痛已经如期而至。
顾寒川吞下两片药，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
皮肤渐渐发烫，但胸口那块寒冰却怎么也化不开。
他想起苏浅浅踩在他膝盖上的脚，想起她眼中的狡黠，想起她说“后悔了”时的语气……
多么讽刺。
她总是这样，给他一点甜头，再亲手打碎。
就像三年间的婚姻里后，她一边守着他，一边和其他男人出双入对；
就像离婚后，她一边对外宣称他不堪，一边保留着别墅里所有他的痕迹。
花洒的水突然变冷，顾寒川打了个寒颤，关掉龙头。
镜子上蒙着厚厚的水雾，他伸手擦出一片清晰，看见自己眼中的血丝和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需要钱，需要人脉，需要把父亲从苏氏医院接出来。
而这一切，都不能再依赖苏浅浅的施舍或心血来潮。
床头柜上的平板亮起，私家侦探发来最新消息：
【苏氏医院下周三系统升级，安保最薄弱时段是上午10—12点。需要您再加钱我们帮您安排好接应人手。】
顾寒川回复了一个“好”字，将平板扔到一边。
窗外雨声渐歇，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躺下来，闭上眼睛，却梦见苏浅浅站在雨中的别墅门口，手里捧着一碗凉透的粥，问他为什么不等她回来。
三天后，顾寒川公寓
平板电脑“啪“地一声砸在墙上，屏幕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顾寒川盯着私家侦探最后发来的消息，指节捏得发白。
【计划泄露，老爷子今早被苏氏秘密转院，目前下落不明。闻小姐和我们的人都扑空了。】
窗外阳光刺眼，顾寒川却觉得浑身发冷。
三天前离开苏浅浅别墅时下的决心，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他早该知道，那个女人的温柔陷阱背后，永远藏着淬毒的刀。
手机在掌心震动，来电显示“闻悦“。
顾寒川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来。
“寒川，我刚收到消息……”闻悦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急促，“你别急，我会再想办法……”
“不必了。”顾寒川打断她，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亲自去要人。”
挂断电话，他扯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布料摩擦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栀子香飘出来——是那天在别墅沾上的苏浅浅的气息。
顾寒川动作一顿，随即粗暴地将外套甩到沙发上，换了件纯黑的衬衫。
苏氏集团大楼依旧气派非凡，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座水晶宫殿。
顾寒川穿过旋转门，前台的接待小姐看见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顾、顾先生？您有预约吗？”
“没有。”顾寒川径直走向总裁专用电梯，刷卡的动作行云流水——这张三年前的门禁卡，他竟然一直没扔。
电梯上行时，顾寒川对着镜面整理领口。
镜中的男人眼神阴鸷，下颌线绷得锋利，与三年前那个温润如玉的设计师判若两人。
数字跳到58层，“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总裁办公区静得出奇，李秘书的工位空着。
顾寒川大步走向尽头那扇胡桃木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他抬手要敲门，却在听见谢晨阳的声音时僵在半空。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告诉他老爷子在我们手上，他敢不听话？”
谢晨阳的语调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浅浅，你对他太心软了。”
“我的事轮不到你教。”苏浅浅的声音冷得像冰，“把衣服穿好，出去。”
顾寒川的血液瞬间冻结。
下一秒，他猛地推开门。
办公室里的场景像一柄烧红的刀捅进眼眶——谢晨阳站在苏浅浅的私人休息室门口，衬衫领口大开。
三双眼睛在空气中相撞，时间仿佛凝固。
“寒川……”苏浅浅最先回神，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唇角，“你怎么来了？”
顾寒川的目光在谢晨阳凌乱的衣领和苏浅浅微肿的唇瓣间扫过，胸口翻涌的怒火突然冷却成一种尖锐的刺痛。
多么熟悉的场景，这么多年了，他也应该习以为常才是，怎么还是这么难受。
“打扰了。”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看来我该先敲门。”
谢晨阳挑衅地整了整衣领：“顾设计师现在进别人办公室都不敲门了？看来教养也不过如此……”
“滚出去。”苏浅浅突然说，眼睛却盯着顾寒川。
谢晨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你呢，还不快走，别打扰我和浅浅。”
苏浅浅皱了皱眉头，看向谢晨阳：“是你，滚出去。”
谢晨阳脸色一变：“浅浅？”
“我说，滚出去。”苏浅浅拿起内线电话，“李秘书，送谢先生离开。另外，今天起取消他所有的门禁权限。”
谢晨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在李秘书进来时还是强撑，和顾寒川错身的时候，他还轻声挑衅：“顾寒川，你以为她真在乎你？”
“带走。”苏浅浅打断他，直到办公室门关上才转向顾寒川，“咖啡撒在他衣服上了，所以我借休息室给他换衣服，仅此而已。”
顾寒川扯了扯嘴角：“苏总不必向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