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被叫走了
厨房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顾寒川的视线。
灶台上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瑶柱的鲜香混着山药的清甜在空气中弥漫。
这味道太熟悉，熟悉到让他恍惚间以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苏浅浅。
“盐放在哪了？”顾寒川头也不回地问，手已经下意识伸向橱柜右侧第二个抽屉。
指尖碰到冰冷的调料瓶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苏浅浅不知何时已经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你不是知道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顾寒川久违的柔 软，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
他僵在原地，感受着她纤细的手指从他腰间擦过，取走他刚拿出来的盐罐。
“我来。”苏浅浅说，手臂环过他的腰侧去拿勺子。
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几乎嵌进顾寒川怀里，卫衣下摆蹭过他的皮带，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顾寒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太近了。
近到他能数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能看清她锁骨上那颗小痣随着呼吸起伏。
曾经多少个夜晚，他的唇就流连在那处，听着她在他耳边轻笑……
“粥要溢出来了。”苏浅浅突然说，打断他的回忆。
顾寒川猛地回神，关小火候。
蒸汽扑在他脸上，烫得眼眶发涩。
他侧身想避开，却不小心撞翻了苏浅浅手中的盐罐。
白色颗粒撒了一地，有几粒溅到她的脚背上。
“对不起。”他下意识蹲下去擦，手指碰到她冰凉的脚背时却像触电般缩回。
苏浅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顾寒川读不懂的情绪。
忽然，她抬起脚，轻轻踩在他的膝盖上：“顾设计师现在这么生疏了？”
这个动作让卫衣下摆滑到大腿根，露出更多白 皙的肌肤。
顾寒川的呼吸一滞，三年前那些疯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这个厨房里，她曾坐在料理台上，双腿环着他的腰……
“起来。”他声音沙哑，伸手去推她的脚踝。
苏浅浅却突然倾身，手中的水杯“不小心“倾斜。
冰水顺着顾寒川的衬衫领口灌进去，瞬间浸透前胸。
“哎呀。”她毫无诚意地道歉，指尖却顺着水痕划过他的锁骨，“湿了呢。”
顾寒川抓住她作乱的手腕，将人抵在冰箱上。
苏浅浅的卫衣在挣扎间滑向一侧，露出半个肩膀。
她的瞳孔在厨房暖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唇瓣因为刚才的拉扯微微张着，像是无声的邀请。
“苏浅浅。”顾寒川咬牙，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苏浅浅仰头看他，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那你呢？顾设计师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前夫？还是……”
她的尾音消失在突然响起的砸门声中。
“浅浅！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谢晨阳醉醺醺的声音穿透门板，伴随着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厨房里暧昧的气氛。
顾寒川立刻松开手，后退两步。
苏浅浅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顾寒川熟悉的烦躁——那是她被人打断工作时的表情。
“别理他。”顾寒川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话，“他喝醉了。”
苏浅浅整理好衣领，目光在他湿透的衬衫上停留了一秒：“他酒品很差，会吵到邻居。”
敲门声越来越响，夹杂着谢晨阳含糊不清的喊叫。
顾寒川看着苏浅浅走向门口的背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她甚至没有犹豫，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将谢晨阳的需求置于他之上。
“等等。”顾寒川突然叫住她，“别让他进来。”
苏浅浅回头，挑眉：“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顾寒川哽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家“这个字。
这栋别墅早已不是他的家，从他签下离婚协议那天起就不是了。
苏浅浅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你不愿意，我就不让他进来。”
她转身上楼，几分钟后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下来。
顾寒川站在原地，看着她在玄关处弯腰穿鞋，长发垂落遮住侧脸，露出后颈一小片白 皙的皮肤。
“太晚了。”苏浅浅直起身，手指搭在门把上，“你今天可以在这里睡。”
顾寒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甚至没说会不会回来。
“我煮的粥……”
“留着吧。”苏浅浅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顾寒川读不懂的情绪，“我回来吃。”
门开了又关，谢晨阳聒噪的声音随着苏浅浅的离开戛然而止。
顾寒川站在原地，听着引擎声远去，忽然觉得可笑。
他竟然还期待着什么？
期待苏浅浅会为了他拒绝谢晨阳？
期待这么多年的隔阂会因为她的几句软话消失？
灶台上的粥还在咕嘟作响，香气弥漫整个厨房。
顾寒川机械地关火，盛出一碗放在桌上。
白色的粥面上浮着切得极细的姜丝，是他一贯的做法——苏浅浅胃寒，喝粥总要加姜。
他转身走向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主卧的门半掩着，里面陈设丝毫未变，甚至连床头那盏他亲手做的陶瓷台灯都还在老位置。
顾寒川坐在床沿，手指抚过枕头上的褶皱——苏浅浅应该这些天在这里躺过，枕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香。
浴室里，他找到自己曾经的洗漱用品，整齐地码在柜子里，连牙膏都是他惯用的牌子。
这感觉太诡异，就像时间在这栋别墅里静止了，等着他回来按下播放键。
顾寒川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却浇不灭胸口那团火。
镜中的男人眼眶发红，衬衫领口还湿着，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想起谢晨阳刚才在门外撒娇的语气，想起苏浅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纵容……
即使那人顶替了他的试药功劳，即使那人帮助他逃跑，谢晨阳依然可以仗着醉酒在深夜敲开这扇门。
而他顾寒川，连留她喝一碗粥的资格都没有。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嘲笑。
顾寒川脱下湿透的衬衫，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t恤套上——居然还是他的尺码，连标签都没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