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眼见赵曦悦跟着家人已经开始等电梯，沈卓尧跟着追上，和赵家父母略点头算是打招呼，这才望着对方询问：“你觉得，你们学校的氛围怎么样？”
为了确保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沈卓尧又加了一句：“我听说，你们学校最稀罕的不是学习成绩，而是参与什么群。”
“——什么？！我就说你一个月给谁打电话，话费那么高，竟然加群——”听到沈卓尧的话，赵家母亲率先激动起来，擡手拽着赵曦悦，伸手便打了一巴掌。
赵曦悦明显眼睛亮了一下，还没来的及说话，却被自己的家人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瞬间捂着脸。
赵家母亲还准备拉着赵曦悦：“你跟我回去，今明两天不要出门，一天操心死人，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
“哎哎哎，”沈卓尧无心之失造成如此后果，连忙也跟着赵曦悦进入电梯，跟着道歉劝解：“对不起大姐大哥，我问的是...哎，反正不是微信的那种群。我们在学校也调查过，老师都说小赵同学乖巧好学，你们教的很好。”
说完，沈卓尧特意歪着脑袋帮忙检查赵曦悦的侧脸：“还好还好只是红肿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解释清楚。”
“不是你没解释清楚，是在她的潜意识，我就是一个傻x。”赵曦悦正在气头上，怒目圆瞪望着父母，就连咬字也是铁骨铮铮：“我算什么，我就是一根任人宰割的叉烧！”
听到赵曦悦的指控，赵家母亲下意识被逗笑，长长叹了口气，把腿就往家的方向走。
沈卓尧陪着赵曦悦跟在赵家父母身后。
不停的争吵不停的妥协，前方依然是家的方向。
“我知道你说那个...群。”赵曦悦擦擦委屈的眼泪，长长叹了口气：“那个群里，是全校有史以来最牛的人。就类似于什么校友会之类的吧。想要进入，是有打分的。”
“我记得我刚上高一的时候，当时还奇怪，为什么都是新入学，但有些同学和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很熟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们是通过微信，一个带一个这样。能够被邀请入群的，第一个就是长相，第二个就是性格，第三个是家里是否有钱。不看成绩。”
“你被邀请过吗？”眼看两人即将过马路，沈卓尧下意识擡手护着赵曦悦，继续询问道。
赵曦悦点点头，有些闷闷不乐：“高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能被邀请为荣。而被邀请的人也很高调，看起来人气很高的样子。但是，你别看我这样，只是我家人从来都教育我得低调，我妈偶尔给我买一些看起来品牌的衣服，但也会逼我穿家里亲戚穿剩下的衣服，我还没有沈乔长得好看。大概人家也是说说，就问了我一次，我说要考虑一下，以后就再也没找过我了。”
“那些群的人，聚在一起做什么？”其实玩乐的群做什么，沈卓尧大概也猜得到，总不会是复仇者联盟吧。
“不知道，就是吃吃喝喝吧。”赵曦悦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你们去问沈乔呀，她就是最先被邀请的。章老师还给我们提醒过，上学要好好学习，别傻不楞登的以为加个群就高枕无忧了，这都是那些top解闷玩的。”
--
将赵曦悦送回家，沈卓尧一转身，就看到许劲坤站在巷口，顶着阳光双手背后歪着脑袋冲自己笑。
美好的让人无法直视。
沈卓尧一脸惊讶，不由自主的小跑两步：“你怎么来了？”
许劲坤擡起手臂敲敲手腕：“中午吃饭时间我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怎么，想一个人吃独食？”
沈卓尧无奈的望着对方，低头苦笑：“我是那种人吗？”
“现在这个时间，饭堂早就没饭了，你得负责。”
沈卓尧望着对方微微蹙眉——
“我想吃汉堡，给我买汉堡。”两人并排，许劲坤微微倾身特意观察沈卓尧的脸色：“上次你请我吃牛排，我都没吃好！今天天时地利人和，老天都说了，沈卓尧不请许劲坤吃汉堡天理不容！”
“这么说来，”沈卓尧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对方伸手：“昨天的加班餐，还没给我报销呢。”
始作俑者早就跑不见人影。
“许劲抠！”沈卓尧跟在许劲坤身后，无奈的吼。
最后，沈卓尧还是特别邀请，带许劲坤去吃蓝蛙汉堡。
沈卓尧用勺子刚刚舀了一口蔬菜汤，许劲坤已经大咧咧的用面包条蘸着汤汁喝完，连连点头好喝。
“他家汉堡我觉得值得一试。”沈卓尧将手套递给许劲坤：“之前了解你喜欢吃汉堡，本来就想带你来一次尝尝。毕竟他家有点点贵，请你我愿意，请大家等下辈子吧。”
区别对待的幸福。
许劲坤大咧咧的接过汉堡，咬了一口也说好吃。
沈卓尧望着对方吃的正香，喝了一口饮料，忽然想起——“爱一个人就是和他吃很多顿的饭”。
“哎呀倒霉。”许劲坤大咧咧的从汉堡之间抽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像塑料纸的东西放在一边，毫不在意将其他东西吃完。
“这是什么？”沈卓尧跟着望去，也开始怀疑：“这是绑菜的带子吗？”
但比起平日接触过的那些人间凶恶相比，饭里有杂质只能是犯错不是犯罪，并且许劲坤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是人类就一定会犯错。
“没关系，先吃饭，吃完下午还得去学校。”许劲坤甚至举杯庆祝：“我们这个好运气，下午一定会得到好消息。”
“哦对了，刚才赵曦悦反映了一个问题。”沈卓尧跟着举杯轻碰，想想还是举手：“我先问问这个是什么情况。”
听到两人反应汉堡里有异物，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立即道歉连忙将餐盘拿走复核。
两人连连表示自己不是投诉，只是反映这个问题而已。
“赵曦悦承认，学校里面确实有一个群，类似于国外的那种校友会，根据样貌，性格，还有家里是否有钱作为标准，邀请入群。沈乔也在其中。”沈卓尧吃了一口薯条，喝了一口饮料继续道：“你觉不觉得...”
“觉不觉得这像是一种高级的...通过了解学生的价码，对三观尚未形成的学生误导，压榨学生做一些非法的行为？”许劲坤接话。
正说着，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洋葱过来，半蹲在两人面前仰起脸轻声细语礼貌解释：“您好，您的反映我们后厨非常重视，立刻做了检查，最后发现，这个是洋葱里面的薄膜。”
两人虽然跟着听，跟着点头，但表情却还是一脸痴呆。
“是买来的洋葱上有一次保鲜膜的意思吗？”许劲坤一脸认真望着洋葱跟着询问。
“额...不是，”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重新举着洋葱，开始撕出一条薄膜解释：“是有的洋葱每一瓣之间，会有一层薄膜，是天然的，可以食用的。”
许劲坤感觉对方宛如在撕自己的脸皮，恨不得用叉子在旁边挖一个坑直接栽进去。
得亏旁边还有一个脸更红的沈卓尧。
“你会做饭，你都不知道这个吗？”许劲坤小声询问沈卓尧。
“我不喜欢吃洋葱，就没有买过洋葱。你呢，你比我多吃几年饭，这么简单的生活常识，你不知道吗？”沈卓尧也是一脸不好意思，向餐厅的工作人员道歉之后，红着脸和许劲坤解释。
“我有饭堂吃饭堂，没有饭堂吃泡面，生活乐乐美美，没事挖洋葱的心做什么。”许劲坤更是一脸无辜。
误会解除，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送上蛋糕算是压惊。
两人也连连，该道歉道歉，该道谢道谢，继续大方吃饭。
和漫长的人生相比，脸皮是最可丢弃的事情。
小孩子才要意气，大人更看重得失。
“话说回来，我倒是有点担心沈乔。”沈卓尧心思从当前的餐点转移至工作：“你看，沈乔从小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你我都明白，年轻的身体，就是一种商品，一种引诱。最重要的是，沈乔没有监护人的看管，她的利益没有人在乎，欺负成本非常低。而赵曦悦今天也说，就连体育老师，化学老师这些人都对其有不轨之心。你说那些团体会不会就是看在沈乔长得好看，欺负成本低，利用她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思绪到这里，沈卓尧忽然想起沈乔被多次侵犯的历史，大脑突然连了电似的：“这个团体，高高在上的就那几个人，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迫使子们说的赚快钱。如果谁不同意，就有的是手段，比如造黄谣，恐吓，霸王硬上弓。沈乔之所以愿意留在警局，是因为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以沈乔和章隶初的关系，以及章隶初后来和体育老师的争执，章隶初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劝阻大家不要参与。”
许劲坤吃完最后一口肉，将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直接给李晨打电话：“晨，章隶初那份30g的文件解锁了吗？你下午先去沈乔家做个走访，了解她平时和谁联系。回来再继续。”
挂完电话许劲坤黑着脸望着沈卓尧，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明天学校开学，今天所有教职工都在，我们去调查下章老师的口碑。至少，我们知道体育老师和章老师是有争执，关于体育老师的猥琐行为，有没有其他学生是受害者？章老师是因为这件事被教职工孤立吗？另外——”
“另外什么？”
“再给我买一个汉堡，我晚上带回家吃，好不好？”许劲坤瘫坐在床边椅子里，举起一根手指冲沈卓尧腆着脸笑。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
“吃点好的，很有必要。”许劲坤想到一句广告。
沈卓尧眼神狡黠，嘴角噙着坏笑，冷哼一声：“野猪吃不了细糠。”
从此，两人看到洋葱，都会想到今天初春，阳光灿烂凉风习习的中午，两人坐在落地窗前，一起分一个汉堡，有一搭没一搭聊工作的幸福。
--
“章老师这个人吧...”几乎是整个学校的老师听到许劲坤的询问，都是这么说：“挺好的。”
“不是吧，”听到明显的谎言，许劲坤站在李主任面前，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盯着对方：“上次见你的时候，都不是这么说。”
“哎，章老师和现在大多年轻人一样的毛病，年轻气盛，做事吹毛求疵，但人品没有问题的呀，尤其是现在人已故去，何苦说人家的坏话。”李主任顿了顿，很快做了危机公关。
“那学校怎么抹了章老师的班主任资格？”沈卓尧跟着阴阳怪气：“我听说，还专门去教育局举报了章老师？这么大的事，怎么之前没有听您提及过，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吧。”
原本还嘈杂的办公室，循声瞬间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李主任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