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第五百八十九章 我和她有一场要打

......

塞萨尔的习性之一就是习性难改,除非卡莲修士指责他之后用铁链把他栓住,时刻都盯着他不放,不然有些事情他是办不到的。

晨曦尚未抵达时,他就在半睡半醒中和冬夜脸颊厮磨,让她吃了他的思维和情绪。等他转过身去,又在昏昏沉沉中看到狗子扒着床边盯他,于是又伸出手去,由她含住他的手指,咬破指尖舔舐他的血,一直舔到他完全清醒过来。

由于驻扎在特兰提斯城内的法师已经趁乱逃走了,也就没人来监视城内的法术痕迹了。当初防备了这么久的雇佣法师,最终竟然因为居民暴乱就逃了个干净,实在很讽刺。塞萨尔拿起桌子上的汇报,想思索今天的事务,却没什么劲头。

他侧脸看着睡到口水直流的菲尔丝,于是伸手搭在她衣领上,决定用他自己的法子让她清醒过来。然而刚解开第一枚纽扣,他就看到一只手从虚无中探出,一把将菲尔丝从他手边拽走,落入黑暗中没了踪影。

传送法咒的余波在屋子里回荡,划出一系列湛蓝色的涟漪,扭曲着周围的环境,扫过他的灵魂和思绪。光与影交错反转,物体的轮廓彼此浸染,一时间,他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是颜料正在溶解的油画,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法术的异兆之中,塞萨尔盯着他手上落下的一缕浅绿色长发,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和戴安娜抢菲尔丝简直跟分居的夫妻抢女儿一样,而且总是她占的先机更多一些。

“这波澜可真夸张......”青蛇爬了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刺杀,结果只是拉着祖先的残忆回家去。不过,你那位夫人的法术造诣也越来越惊人了。这类法术会让人神智受损,她却拿来这么用。我看她再迈过几个坎,这个世界也该排斥她了。”

同为法师,毫无疑问,蛇行者比他看到的更多一些。

“排斥?”塞萨尔问她。

她在嘴角勾出一个微笑,“有些东西仅仅是存在就会污染现世的秩序,然后世界就会回报他们。你知道的,在海里沉得越深,承受的压力越是巨大。世间的法师们,大多到死也只在浅滩徘徊,但她距离那道海中断崖已经没多远了,再往前几步就会从浅滩沉下深海,急剧坠入深渊。”

“这比喻可真奇妙。”

蛇行者爬到床边上,在头顶交叉着双手伸了个懒腰。“阿纳力克现身的那些年,这世上几乎不存在排斥一说,受诅咒的双头蛇祖像山一样高,躯体深入云端,周遭环绕着成千上万的白魇也可以行动自如。如今它要是再次现身,怕是自己身上都要背许多座山,挪动一步都难了。”

“这也是神代远去造成的影响?”

青蛇拿手托着脸颊,尾巴翘在半空中随意摆动,神情慵懒。“荒原和现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她说,“你有注意到本源学会的声音越来越少听到了吗?据我所知,他们当中有很多学派打算放弃现世,往荒原迁移。这么一迁移,就是和现世还有现世的人类诀别,划分界限。”

“对于一个不关心俗世的学术组织联合会,这种想法也不难理解。”塞萨尔说。

如此说来,希赛学派出走本源学会也就可以理解了。往荒原迁移是本源学会的大势,拒绝迁移的学派无法再构成联盟,只能投靠世俗势力,另寻他路。

青蛇从他桌子边上取了瓶酒,自顾自起开瓶塞。

“荒原会彻底改变他们,让他们成为另一个物种。法兰帝国时期,有很多精类也都迁去荒原,不再关注现世。”她说着叹口气,“今后如果荒原和现世彻底分开.......”

“你想去荒原吗?”塞萨尔问她。

她摇了摇头,“还待在现世的话,总能找到法子在两边往来。真要是放弃血肉之躯前往荒原,就再也回不去现世了。这里的一切——历史的遗痕,古老的文献,甚至是那座沉进海底的板块和失落的遗址,也都没法去探索了。”

“但它在海底。”塞萨尔说。

青蛇给自己斟起酒来。“不过是海底而已,总有法子去的。”她好整以暇地说,“你还记得你夜里讲过的故事吗?即使不指望希加拉和它的信徒,俗世的技艺也可以前行到深入海底的那天。我会很有耐心地等待,等到你荒唐的预言实现的那天,我的先知主人。”

“那你可有的等了。”

她在倒酒的汩汩声中喃喃自语:“而且,荒原正如其名,是彻底的失落,彻底的蛮荒无序。信使告诉我,当年也有很多野兽人族群迁移去了荒原,多年以后,还留在现世的族群探索荒原,发现那些族群大多遗失了文明和智慧,成了彻底的兽类。”

你想要文明和秩序。”塞萨尔听出了她话里的含义。

“是的,”青蛇看着杯子里血一样的酒水,“我虽习惯独自往来,但我想要置身在文明和秩序当中,想要知识代代延续,智慧得以继承。荒原是这一切的反面,意味着混乱、无序、迷失和疯狂。若是坠入其中,也许我可以在许多个时代以后化作伟大的生灵,翼展千百米远,瞬息间就飞越群山,身躯遮蔽天穹,代价却......”

“你这人还挺矛盾的,一会儿族群的命运,一会儿自身的命运,一会儿又是智慧和文明。”

“我只是不想发疯也不想遗忘罢了。我想用智慧见证自身的命运,不然又与死亡何异?”

“怎么样才不会发疯呢?”塞萨尔问她。

青蛇把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蛇信娇媚地舔过嘴角,脸颊也浮现些许晕红。随后她搂着他的胳膊倚在了他身上。

“找个地方栖身就行了。”她的蛇信子在他耳边咝咝作响,“你也是一座遗址,我亲爱的主人,一座笼罩着迷雾的图书馆,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启示和洞见。和米拉修士的图书馆比起来,你的库存不多,内容却格外鲜美。你身上的味道,还有你在做的事情,无一不在传达这些令人好奇的秘密。”

“我都快自身难保了。”他说。

“退路总是有,即使这地方无药可救了,信使也会带你去她的族群,对吗?我当然也会跟着过去,待在食尸者的族群里和待在法兰人的城市里,在我看来没什么分别。毕竟,我栖身的地方.......”青蛇说着顿了顿,用有力的羽翼扭过他的脑袋,蛇眼自下而上探询过来,“看着我,先知大人,你再说一句我屁股太大会把你这栖身的枝条坐断试试?”

塞萨尔用优雅的微笑向她致歉。“我觉得我们该进入会议环节了。”

“会议?”她眨眨眼,“但你的脑子看着不太清醒,说的话也很短。”

他点了点头,表情却仍然有些茫然。“我......”

“啊,对,”她嘴角勾了起来,眼中波光流转,从冬夜坐过的枕头上淌过,“喂养你的噬魂鬼,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噬魂鬼,对吧?你明明已经遭受过一次背叛,在智者之墓吃过亚尔兰蒂的亏了,你还要宽恕她分出来的残魂?你可真是个......算了,我自己也没什么立场指责别人,特别我现在更想吃掉你了。”

“要吃吗?”

“不必,这只是欲望的表达,并不意味着真实的作为。”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和那修士说过话之后,我对你的理解又多了一分。必要的时候,我得确保你这座图书馆别消失在你荒唐的牺牲里,也得确保,你别把自己的灵魂和血肉全都切下来饲养野兽,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虚影.......”

青蛇说着松开胳膊,手指沿着自己的胸口往下划去,塞萨尔看到她腹部有轮廓在蠕动,顿时想到了什么。

“我还是先回避......”

“我在以我个人的方式为你提供恢复和治愈的措施,还是说,我得送你去希耶尔的修士那边才行?挽住我的腰可以吗,我的先知主人?我的卵可还没排出来呢。这是你的种子在我体内孕育出的,每个月都要下出好几枚,你还不好意思了?”

塞萨尔挽住青蛇的腰,眼看着她蛇尾摆动,腹部鼓起的轮廓顶着衣物往下滑动,越来越接近泄殖腔处。待到她一声长吁,蛇尾巴就从她衣袍下缠着一枚雪白的卵伸了上来。卵上沾满黏液,说不清是鸟蛋还是蛇卵,可能两者皆有。

青蛇看他手臂松开,想往后退,竟解开衣袍把他抱到胸前,两对羽翼蓦然间展开,将他整个人都遮蔽在内。她竟然是裸着身子,套了件衣袍就爬了过来,妙曼的人类小腹紧贴着他的胸膛,丰腴的胸脯架在他肩上,裹住他的脸颊,从她腰腹往下则是青黑色的蛇身,眨眼间已经把他两条腿缠了个密密麻麻。

“对,就像这样陷在我的身体里,完全包裹在我的羽翼下和蛇身躯内。”青蛇翘起手指,青绿色的长指甲在他后脑勺抚弄,像是要刺穿他一样,“听,是咬碎蛋壳的声音,这次我会用什么方式把我们俩的卵喂给你吃呢,我的主人?”

“万一这卵有活性呢?”

她叹了口气,“我已经懒得检验有没有活性了,太麻烦了,毫无意义,不如我把每一枚都喂给你吃,你自己体会它们有没有活性吧。反正你是我的主人,就当你把我的卵全都收走你自己享受了吧。”

这家伙发言惊悚至极,声音却甜美无比,白腻丰腴的肉体裹着他的身子,香气扑鼻,让他意识迷乱,头脑发胀

。“我吃下去才能分辨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没有哦?反正今后我让你吃的时候,你脑子都不清醒,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你不是喜欢自我牺牲吗,那就让你不知道能不能存活的一个个后代也都为你牺牲吧。”

青蛇用蛇尾巴缠住他的脖子,从她高耸的胸脯间挑起了他的脸。这家伙刚用毒牙给自己的卵咬破了一个小口,雪白的面颊贴在雪白的蛇卵上,在她散乱的发丝间像是枚尖瓜子。她双目翠绿得妖艳,眼眉含笑,眼角挑起,嘴巴半张着吸出一股蛋液,好像在品酒一样,带着魅惑和恐怖皆有的笑意。

蛇蝎美人这词对她已经不是形容词了。塞萨尔瞪着眼睛,看着蛋液顺着她的蛇信缓缓流入唇角,在她羽翼构成的背景下闪烁着明光。毒牙也探出她的嘴唇,扣在下唇上,泌出一丝丝危险的汁液。

待到蛇卵完全空了,她又侧过身放下蛇卵,取来几杯酒相互混杂。调配之间,两只高耸的胸脯都包着他的脸颊颤动起来,晃出一片柔光。

“我记得你没到发情期吧?这是——”

青蛇也不答话,只翘起食指摇了摇,随后就把调好的酒水灌进他嘴里,自己也轻吻了上来。四目对视之间,她眼中都是满足的醉意,蛇信像条柔滑的绳索,绕着他的舌头缠了一圈又一圈。尽管是一个迷醉的长吻,嘴唇一刻不停地紧贴,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欲望,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只有灼热的温度和失魂似的醉意从他口腔一直掠到指尖。

等到嘴唇分开许久,塞萨尔才回过神,看到她把手指按在他嘴唇上,带着微笑轻轻抚弄。“这次的酒感觉怎样?可能烧灼感和眩晕感有些强烈,但是可以保持思维的充盈,这对你很好。”她问道。

“这不算是酒吧。”塞萨尔说。

“主体是酒。”她否认说,“混了你舌尖的一丝血液调剂之后味道更完美了,我自己也品了一些,你不用顾虑太多。当然,你这顾虑的样子也很有趣就是。我看你心脏跳得很快,——要做吗?”

“等你发情期到了再说吧。我们的种族习性不一样,现在没那个必要。”

“你可真是奇妙啊,我的主人。那我们来表达一下寻常的爱意怎么样?”青蛇说,又往前探身,在他唇上吻了下。这嘴唇光滑温软,沾着酒的芳香气味,吻到就不想放开。他抱紧她的腰越吻越深,含住她滑腻的蛇舌不住品尝,待到她脸颊上的红潮浸染得如血一般,这才缓缓分开来。

蛇信从他口中缓缓滑出,越过她的下颌垂落在她胸前,滴下丝丝唾液。那些唾液滑过她胸脯丰挺的弧线,滑过大半个白硕的蜜瓜似的球形,最终汇聚在她略微凹陷的珠子上,好似花瓣上的露珠一样。见塞萨尔捂住额头,她才伸长蛇舌从她珠子上掠过,缓缓往回舔舐,把唾液都舔了个干净。

他这才缓了口气,推开他背后遮蔽晨曦的羽翼,又伸手给她扣好衣袍,抚平发丝,把她翘起来的羽毛也按了下去。

“现在说说城内城外的情况吧,”塞萨尔拿起书桌上的汇报,“信使在哪?”

“我和她打赌,你会不会忍得住我的非发情期。”青蛇在床上躺下,又伸了个懒腰,“现在我赢了,你可以甩两下汇报让她进来了,我亲爱的主人。纸上有法术。”

塞萨尔对此只能微笑,用力甩了两下汇报,就见信使推门而入。“令人意外。”信使说,居然还扬了下眉毛。

“这说明我比你更了解他,”青蛇好整以暇地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交媾行为在彼此了解上有着不可替代的用途。一个人在这种时候,会表现出他在其他时刻不会展现的另一个面目。”

信使皱了下眉头。“关于城外,虽然乌比诺的军队尚未展开攻势,但封锁已经形成。港口也被船只包围,无法进出。上城部分人已经从秘密渠道得到了大神殿的传闻,陷入混乱。如果大神殿的传闻在下城也传开,混乱就会持续扩大。”

青蛇摇摇头,对她拒绝回答一事表示遗憾。“那修士说,等到信仰确立,秩序进一步稳固,大神殿带来的混乱就可以压制住绝大部分。”

“那么,就要继续控制城内的消息了,严格限制到可以压制为止。”信使说,“此外伊丝黎传来消息,说大神殿的决议正在稳步推进。雇佣兵队长的抵达造成了一些冲突,不过死伤并不惨重,大神殿有意推出一些不够虔信的人送死,检查她的成色。最终经过一系列商谈和漫长的对峙,大神殿请她和他们一起寻找卡莲修士的下落......方向就是特兰提斯。”

“利用?”塞萨尔有些诧异,然后又摇摇头,“算了,不利用才是怪事。”

“考虑到你不适合公开现身.......”信使沉吟说,“卡莲修士则会被大神殿定论为我们的俘虏,想说什么不是她的自由,你想讲明真相,恐怕有些难度。那位塞希雅队长一定会置身在大神殿的主力队伍中,作为一招致命的险棋投放出去。任何人想要靠近,都会被限制和彻查,伊丝黎也只敢站在远处张望打听。”

“意思是要等大神殿把塞希雅当成一招险棋投出去,我才能找机会和她讲明状况?”塞萨尔问,“说不定我和她还有一场要打?”

“不,城内需要你。”信使否认说,“我希望你把你的另一半灵魂叫过来,那位塞弗拉也和她相识。让她们俩去打。”

“你这是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