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砸。”
靳三省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每个兄弟耳中。
李林一脚踹开四楼的雪茄室，古巴手工卷制的科伊巴烟倾泻而下。
三楼舞池中央，金丝眼镜男人不知何时出现的。
他西装裤线锋利得能割伤人，身后站着两个穿唐装的老者，三人立在溃逃的人群中。
“靳先生。
男人摘下眼镜，用丝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夫人说，她在万家等您。”
平板电脑亮起，画面里的女人穿着墨绿色和服，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捏着茶盏。
她对着镜头举杯，红唇开合。
“等你。”
茶水在杯沿晃出一圈金边——和夜总会外墙的”金条入柜”如出一辙。
靳三省的指节发出声响。
李林眯起眼睛，这女人连喝茶都要显摆她的风水局。
“吕晓兰现在排场不小啊。”
靳三省冷笑。
“见我还得预约？”
金丝眼镜男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夫人现在是万家大少奶奶，见普通人难免...”
“放你妈的屁！”
咣子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消防斧。
“当年要不是三哥...”
李林一个眼神截住他的话头。
金丝眼镜男不慌不忙地摘下手表，解开袖扣。
“夫人给李少爷也备了份礼。”
他身后左侧的唐装老者向前半步，地板瓷砖裂开蛛网状缝隙。
“半步化境？”
巫长歌突然笑了，脱下西装外套。
“我的。”
两道人影瞬间撞在一起，气浪掀飞了周围三米内的桌椅。
金丝眼镜男退到墙边，右手在耳后轻轻一按——瞳孔突然变成诡异的酒红色。
“小心！”
李林刚喊出声，巫长歌已经被突然加速的对手一记鞭腿扫中胸口，撞碎了大理石吧台。
金丝眼镜男扭了扭脖子，领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天地会八大虎将，可惜了。”
他身影一闪，竟在空气中拉出残影。
“加入十佬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巫长歌吐掉嘴里的血沫，从吧台废墟中站起来。
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虎头纹身。
“错你妈！”
两人再次交手时，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金丝眼镜男的酒红色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鬼火，每一拳都带着破空声。
巫长歌虽然落了下风，但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巫长歌原本占上风，现在却和对方扯平，一对二显得吃力。
金丝眼镜男人让另一个半步化境的人去杀李林。
“砰！”
山羊胡老者的一记三爪炁劲狠狠轰在李林交叉格挡的双臂上，三龙宝甲瞬间溃散。+衫_叶¨屋* _埂¨欣￠醉?全+
李林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混凝土墙上，墙面顿时裂开纹路。
“咳...”
李林吐出一口血沫，右臂不自然地垂着。
“妈的，半步化境果然够劲...”
山羊胡阴笑着逼近，指尖缠绕着淡青色炁体。
“小崽子，能死在老夫的青冥爪下，是你的福分！”
第二爪袭来，李林咬牙翻滚避开。
原先所在的地面被爪劲撕开三道深沟。
就在这时，李林左手一翻，炁丸激射而出。
“噗嗤！”
山羊胡右掌被洞穿，却狞笑不减。
“雕虫小技！”
他左肘如毒龙出洞，一记”单羊顶肘”正中李林胸口。
“咔嚓”几声脆响，李林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他像破麻袋一样摔在墙角，眼前阵阵发黑。
“李林！”
姜莱突然从侧面冲来，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山羊胡身形一顿，爪劲偏移，在墙上留下五个深洞。
“姜家丫头，滚开！”
“我不！”
姜莱倔强地昂着头。
“你敢动他试试！”
老者不耐烦地一挥袖，姜莱就飞了出去。山羊胡正要继续追击李林，突然鼻尖一凉。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皮肤飞过，在墙上炸开个窟窿。
“老东西，动我男人？”
姜唐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扶起李林。
“活腻了是吧？”
山羊胡脸色阴沉。 “姜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慕容家那边...”
“去他妈的慕容家！”
姜唐枪口纹丝不动。
“老娘保护自己男人，天经地义！”
这时金丝眼镜男突然暴喝。
“兰姐有令！李林和靳三省必须死！不惜代价！”
山羊胡闻言再不犹豫，身形扑来。
李林强忍剧痛抬枪射击，却被对方轻松避开。
“找死！”
巫长歌从侧面杀出，却被金丝眼镜男拦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色大伞展开，精准挡在山羊胡面前。伞面暗纹流动，竟是一件法器。
“抱歉，这人我保了。”
风衣男子慢悠悠走来。
“顺便说，李林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荆觉？”
李林靠着墙喘息。
“你怎么...”
“国家办事，需要理由吗？”
荆觉推了推墨镜，伞尖突然刺出，将偷袭的金丝眼镜男钉在墙上。
“万家算个屁。”
金丝眼镜男胸口汩汩冒血，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心脏的伞骨。
“你...你敢...”
“废话真多。~g,g.d!b`o`o`k\.￠n*e_t^”荆觉手腕一抖，尸体被甩出十米开外。
另一边，巫长歌抓住机会，一记”断魂掌”拍在山羊胡后心。
老者喷血前扑，被姜唐补了两枪，彻底没了声息。
“咳咳...”
李林想站起来，却被姜唐按住。
“别动！”
她小心地帮李林顺气。
“肋骨至少断了一根，我得带你回去让爷爷看看。”
李林咧嘴一笑。
“娘们唧唧的...”
“你！”
姜唐气得掐他胳膊，疼得李林直抽气。
她突然注意到李林掏出的打火机。
“这...这不是苏祈送你的那个？”
“还没离婚呢。”
李林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姜唐眼圈突然红了。
“混蛋！我等你这么多年，你...”
“行了。”
靳三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该去万家了。”
姜唐急道。
“就你们几个？李林还受着伤！”
“足够了。”
靳三省看了眼荆觉，后者会意地点头。
李林挣扎着站起来。
“三哥，我...”
“你留下养伤。”
靳三省不容置疑地说完，转身就走。
巫长歌默默跟上。
姜唐拽住李林衣角。
“刚见面就要走？”
“得去给那个女人一个惊喜。”
李林苦笑着擦掉嘴角血迹。
“那我跟你一起去！”
姜唐突然搂住他胳膊，胸前的柔软让李林老脸一红。
“别闹，姜家不能卷进来...”
“我不管！”
姜唐把脸埋在他肩上。
“等你办完事...必须来找我！”
李林无奈地揉揉她头发。
“知道了，姑奶奶。”
远处，靳三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荆觉撑着伞站在雨里，伞面上暗红色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汇成一道道细小的溪流。
“走吧。”
李林掐灭烟头。
“该去会会那位兰姐了。”
姜唐搀着他走向雨中，突然小声说。
“你要是敢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林笑了，这次没再嘴硬。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只剩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远处万家大宅隐约的火光。
引擎轰鸣撕裂夜空，姜唐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划出一道残影。
李林攥着那把还带着体温的手枪。
后视镜里，姜莱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黑暗里。
“操他妈的万家！”
咣子一拳砸在车门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血丝。
“当年三哥带着咱们打天下的时候，万家算个屁！”
辛妍的劝阻还在耳边回荡，但此刻谁也无法回头。
靳三省坐在副驾驶，阴影遮住了他半边脸，只能看见嘴角那抹弧度。
“省哥。
“李林吐掉烟头，火星在夜色中划出弧线。
“待会让我先动手。”
靳三省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
车灯刺破黑暗，万家那对汉白玉石狮子在强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两米高的朱漆大门上，鎏金铜钉如同野兽的獠牙。
“直接撞进去。”
李林的声音冷得像冰。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叫，三吨重的钢铁猛兽轰然撞碎百年老宅的门楣。
木屑飞溅中，警报声响彻夜空。
“万成文！你李爷爷来收债了！”
李林踹开车门跃出，手枪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圆弧。
花园里惊起的飞鸟还未落下，客厅的雕花木门就被咣子一脚踹飞。
“什么人敢——”冲出来的保镖话未说完，就被李林一枪托砸晕在地。
水晶吊灯下，万成文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他身后，穿着绛紫色和服的女人手指一颤，茶盏摔碎在大理石地面上。
“靳...靳三省？”
吕晓兰——现在该叫池田慧子的女人嘴唇发抖，木屐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靳三省最后一个下车，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
他走得很慢，却让对面两人如临大敌。
“好久不见。”
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厅的空气为之一滞。
“慧子小姐。”
万成文突然狂笑起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靳三省！你居然没死在黑水监狱？”
他扯松领带，露出脖子上那道蜈蚣似的疤痕。
“还记得这个吗？你当年留下的。”
“记得。”
靳三省点头。
“当时该再深三寸。”
“哈哈哈！”
万成文突然拽过吕晓兰的手。
“知道吗？她给我生了六个孩子！六个！”
他另一只手比划着。
“当年她怀着你种的时候，是我亲手带她去打的胎！那诊所的床单啊，红得跟喜帖似的！”
李林的枪响了。
子弹穿透万成文眉心时，他脸上还挂着恶毒的笑。
血浆溅在吕晓兰雪白的脸上，像极了二十年前那间诊所的床单。
“你竟敢——”
吕晓兰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盯着李林手中冒烟的枪管，瞳孔剧烈收缩。
这个曾经跟在她身后喊兰姐的少年，如今眼里只有杀意。
木屐声从长廊尽头传来，越来越急。
巫长歌刚挡在李林面前，就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飞出去，后背在罗马柱上撞出裂纹。
“我儿——！”
万青山的身影快得拉出残影，化境高手的气势让吊灯上的水晶相互碰撞，发出催命般的脆响。
老人看着儿子尚有余温的尸体，白发无风自动。
“靳三省...”
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吕晓兰突然抬手拦住暴怒的公公。
她慢慢擦掉脸上的血，和服腰带里滑出一对薄如蝉翼的短刀。
“让我来。”
她声音轻柔得可怕。
“用他教的功夫杀他，很公平不是吗？”
随着”嗤啦”，和服下摆被她亲手撕开，露出线条凌厉的小腿。
三寸厚的炁体从她皮肤下渗出，在周身形成淡蓝色的光晕。大宗师后期的威压让地毯上的绒毛全部直立起来。
“惊鸿步？”
咣子倒吸冷气。
“这不是三哥的独门——”
“偷学的。”
靳三省动了，他解开风衣纽扣递给李林。
“我教她的是阉割版。”
他轻笑。
“就像她对我做的那样。”
吕晓兰双刀交叉胸前，刀锋映着李林铁青的脸。
“靳三省，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
当年要不是你拦着不让我接触核心心法，我至于...”
“至于投靠万家？”
靳三省摇头。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武功。”
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
李林想去扶他，却被一个眼神制止。
“哥来。”
靳三省抹掉血迹，站得笔直。
李林愣在原地，看着靳三省从容不迫地走到自己身前。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背影沉稳。
“三哥...”
李林喉结滚动。
靳三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头都没回。
“看着。”
吕晓兰盯着靳三省，突然尖声大笑。
“废物！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靳三省吗？”
她手指颤抖着指向靳三省。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靳三省没说话，只是朝她勾了勾手指。
“找死！”
吕晓兰身形骤然消失，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靳三省面前。
她右手成爪，指尖凝聚着淡蓝色的炁体，直取靳三省双眼和咽喉——这是大宗师后期的致命杀招“凤点头”。
“太慢。”
靳三省轻描淡写地捏住她的手腕，就像抓住一只扑火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