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楼却不知道他为此下了多少决心,只觉得汗毛倒竖。想到自己还要刷这人的好感度,犹豫片刻,还是把鱼塞进他手里,让他摸着感受一下:
“这是[相思],一种鱼。脑袋空空,肚子空空,餐风饮露,吃空气为生。为了表达相思,它会在见面的瞬间和对方亲吻。这也意味着可以传递空气,自然也包括呼吸作用的源泉——氧气。”
即使是“[三危山]阎王愁”,也没有听说过这种神奇的鱼。他还没开口,柳玉楼就把这条送到了他手里:“拿着吧,我还有一些。”
人情世故,我楼包会的啊!
医患关系不能紧张!
姜柳不是贪婪的人,推拒的话还没说出口,刚缓过气来的[火云鲤]就有点蔫了。柳玉楼皱眉,又拿出了一条[相思]鱼亲在[火云鲤]尾巴上,[火云鲤]就像是被调戏的小姑娘,“嗖”一下就红了,身上燃起了火。
……看来是真的有一些啊,可以收下。
姜柳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少女开心的心情,不由也跟着愉快起来。但他没能说话,那[相思]很公平,转身嘟嘴,“啵”的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姜柳:……
一个洁癖静静地碎了。
……
托两个活宝的福,尽管饥饿和疲惫仍在,几人却仍然打起了精神,纷纷向着墓穴深处而去。
和柳玉楼预想的一样,[黑瓦地宫]机关横陈,枪林弹雨,但这些东西竟被九秋月一一化解。
落秋安全程提供高昂的情绪价值,首追石狮子狗:“我夫人果然厉害!”
“我夫人天下第一!”
“九九万岁!”
柳玉楼和姜柳不说话,只是埋头干狗粮。
也许是他俩太沉默了,落秋安凑近活跃气氛:“你猜她全名叫什么?”
柳玉楼:?
姓九……
姓秋?
不对,如果是这样偏僻的姓,他不应该如此神神秘秘。好歹读了不少《方物志》,柳玉楼也算是半个大离人,她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个姓氏。
[西洲]丘姓。
[西洲]是一个浪漫的地界,产生了许多美好的爱情故事。有生就有死,有热烈的爱情,就有热烈的仇恨。
在天愿作眼中钉,在地愿为绊脚石。
变心?那就一起死。
托小情侣的福,[西洲]的墓葬业极其发达,盗墓贼也就很多。
丘家,就是典型的盗墓世家。
柳玉楼思考到这里,再次看了看九秋月矫健的身手,熟练的动作。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十分耀眼夺目。
啊,嗯。如果是盗墓贼的话,似乎就能解释通了。老本行啊。
九秋月避开下个机关,眼里难免露出怀念的神色。
吃人的太岁,王墓的尸鳖,摄魂的瘴气。
丘家的人从来短命,但他们甘之如饴。他们生于阴影也游于阴影,常人避之不及的陵墓,是他们最好的游戏场。
顺利的路没能延续几步。或者是刚刚太顺利了,所以遇到的第一个难关,就可以称作不顺。[黑瓦地宫]防备着盗墓贼,随着转弯,尸体和花草同时出现。
九秋月处理机关就和看书一样,还想上前。可这一次,姜柳却面色大变,立刻拉着人往后退,没有进入下一个通道:“味道不对……我闻一下。”
落秋安对他拉着自己老婆很不满:“不用闻了。天仙子,夹竹桃,马钱子,紫荆……”
他每念一个,姜柳脸色就沉下去一分:“这么多毒草,是怎么长在一块的?”
量变产生质变。数目足够多,草长在那里,就会污染周边的空气。而不同的草有不同的摘取方式,清除很麻烦。如果不小心,可能会导致毒入骨髓。
盗墓世家对此无能为力。一首微笑着的九秋月终于驻足,从柳玉楼怀里接过小黄狗:“不毒不腐,不腐不毒。这地宫主人也太阴损了。明明是为了传承,又不是给自己挖坟。既然不需要死后的安宁,设这么多机关干什么?”
一路上,九秋月吐槽了不止一次“皇帝墓也没有这么多机关”。见姜柳松手,落秋安立刻上前:“夫人别怕。”
“谁怕了?”九秋月挑眉。
为了抵抗这波狗粮,柳玉楼看向了器器:“其实我一首想问,为什么你的毒舌只针对我,而不针对其他生物呢?”
【什,什么?】
看见那个波动的文字,柳玉楼心下叹气,只做不知:“举个例子,比如此时,如果吃醋的是我,你会骂我‘恋爱脑’。如果解不开机关的是我,你会嘲讽‘半吊子’。”
“你好像总对别人有着无限的耐心,却唯独用一些不太美好的词给我。”
“……”
“是因为你的语言板块出了什么问题吗?”
刚准备狡辩的器器:……
【啊,嗯,或许。】
柳玉楼笑得温柔:“也是,我早该猜到的,毕竟你最幸运的数字都变成西了。预言板块跟着改变也在所难免,不过你不用忌惮我,这么多次
生死与共,我们的关系早己强于人间的一切。”
强于老夫老妻,胜过新婚燕尔。比青梅竹马新鲜,又比他乡故知深刻。
“多相信我一些可好?”
少女的眼睛熠熠生辉,似乎仍如当年一样满眼星星,明亮的让人难以忽略。模拟器果然被蛊惑了,良久之后才说出那一句:
【好。】
柳玉楼垂眸。
一个不知道是系统、是人、是诡异、是机器的东西,真的存在语言板块吗?
但她连自己的志向都不能暴露,自然也不想点破。
心下沉重,可模拟器的下一句话还是让她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为什么你心里想的都是什么老夫老妻、青梅竹马?谁说我的性别是男的?!】
“遵命,器器大人。”(笑)
……
满园毒草吞吐着雾气。旁边的正统夫妻黏黏糊糊,让社恐感到自己很多余。
姜柳下意识靠近另外一个单着的患者:“你觉得哪朵花草最好看?”
哪个最好看?柳玉楼诧异地看他一眼。别人都是担心哪个草最危险,他居然关注好看。草药外形也是必须掌握的知识,不愧是敬业的医生。
她简单扫了一眼,在密布的花室之内,有紫色的灯笼草,有蛇牙一样的荆棘、尸斑一样的树莓。当然,还有大量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草,和格外艳丽的花。
漂亮的东西大多有毒,古人诚不欺我。柳玉楼想到这里,后退两步,悄悄和游医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