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开始用餐。
席间,王沁不停地给虞梦岑夹菜,关切地问道:“岑儿,今日在娘家可还开心?”
虞梦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忙说道:“开心,祖父和家人都很挂念我,见到他们我也很高兴。”
颜末在一旁笑着补充道:“是啊,他们都很热情,还把我灌了个半醉。”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厅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用过晚餐后,颜末和虞梦岑回到自己的房间。虞梦岑坐在梳妆台前,卸下头上的发饰,颜末则走到她身后,温柔地为她梳理着长发。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幸福的面容。
“相公,今日谢谢你。”虞梦岑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温柔。
“谢我做什么?”颜末微微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谢谢你陪我回门,让我能和家人团聚。”虞梦岑转过头,看着颜末,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颜末轻轻将虞梦岑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傻瓜,这是我们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以后,只要你想回娘家,我随时都陪你回去。”
虞梦岑靠在颜末的怀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两人相拥在烛光下,享受着这宁静而甜蜜的时光。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翌日清晨,天色还未大亮,整个颜府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什钵苛便早早地来到了颜府门前,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颜伯听到敲门声,匆匆赶来开门。
见什钵苛这副急匆匆的样子,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也不好耽误,立马朝着南苑跑去,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颜末。
颜末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问道:“颜伯,出什么事了?”
颜伯喘着粗气,说道:“公子,什钵苛一大早就来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急事。”
颜末闻言,立刻清醒过来,迅速起身穿衣,问道:“就他一个人来的吗?”
颜伯点头道:“就他一人。”
颜末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看来颉利有动作了。他匆匆洗漱完毕,便朝着府门走去。
来到府门,只见什钵苛正在门口来回走动,神色焦急。
一见到颜末走来,什钵苛立马迎上去,说道:“颜兄,今日一早,我收到了兄长的来信。”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向颜末。
颜末接过信封,手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打开看了没?”
什钵苛连忙摇摇头,说道:“前不久,我收到一封信,信上说,等收到下封信,让我立马转交给颜兄,来的匆促,便没有打开。”
颜末看着手中的信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缓缓撕开信封,抽出信纸。
只见信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颜末的目光迅速扫过信纸,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什钵苛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颜末,问道:“颜兄,信上写了什么?是不是我兄长那边出什么事了?”
颜末放下信纸,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这个颉利可汗,还真不让人省心,竟然让你兄长出兵助他南下。你兄长呢,前不久刚把部族的人调到高句丽边境,手里的兵马不多,他现在手里的人达不到颉利的要求。”
“你兄长怕颉利因这事对他用兵,而且据你兄长的探哨观察,颉利从去年回草原,就已经派人监视突利部族。只是没想到,颉利竟然派人和高句丽议和。”
什钵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说道:“怎么会这样?他们议和,那兄长他们不就危险了。还有大唐边境的百姓如何是好?”
颜末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如今之计,只能提前对朔方用兵。至于高句丽,我在想一想。”
“朔方?”什钵苛一惊,“陛下是要先对朔方用兵吗?我记得颉利和梁师都一直都有联系,陛下要对梁师都用兵,颉利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颜末不语,只是给什钵苛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什钵苛恍然大悟,“对啊。那样的话,颉利肯定应接不暇,对大唐最多也只是小股部队袭击。不对啊,那兄长那边,不还是要派兵吗?”
颜末道:“这点你放心,都在陛下考虑之中。前不久,陛下已经派翼国公和卢国公前往边境。颉利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放任大唐的军队进入东突厥。不过颉利肯定不会派兵支援,那最后只能用突利部落的兵,到时候就让双方在那对峙即可。”
“颜兄高明。”什钵苛由衷佩服颜末,道他还是有点担心,“颜兄,若是双方对峙,我怕颉利会看出其中的端倪,到时候我怕……”
“希望颉利能聪明一会吧。”颜末转身对一旁的颜伯吩咐道:“颜伯,准备马车,我要现在进宫面见陛下。”
颜伯道:“公子稍等。”
什钵苛看了一眼远去的颜伯,道:“颜兄这是要进宫?”
颜末点点头,“你跟我一起进宫。自从你来到大唐,就一直闲着,本打算让你跟我一起在万年县忙活,能让你动起来,谁知道这个颉利非要找事,现在好了,轻松的没了,也只能忙起来。”
什钵苛兴奋地看了颜末一眼,说道:“颜兄不说,我还没感觉。大唐的生活真容易让人忘记时间,你看我这双手,都没了以前握刀的感觉,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骑马上阵杀敌。”
颜末哈哈大笑,道:“无妨,在这段时间,你还可以锻炼一番,找找感觉。薛兄不正在训练一队兵马吗,你要是想去,等一会进宫,亲自向陛下说明。以陛下的知人善任,肯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什钵苛摩拳擦掌,“好。到时候希望能在颜兄麾下,上阵杀敌。”
……
夜幕沉沉,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豳州城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城中最热闹的悦来居酒楼,灯火辉煌,人声、笑声、劝酒声交织在一起,顺着敞开的门窗,飘向寂静的夜空。
悦来居的二楼,一间包厢的门悄然晃动,许一歌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相对而坐的面庞。颜子善一袭素色衣衫,身姿挺拔,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
李松则身着华贵锦袍,神色沉稳,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子的威严。
“世子,豳州不过一小地尔,王爷为何不借上次大朝会,向陛下索要更大的地盘?”
颜子善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李松,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这问题一出口,就带着他一贯的直率。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话已然偏离了颜末交代的任务,但颜子善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他想着,执行这次任务,顺便赏赏豳州的景色,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李松听闻此言,神色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心底深处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
“此事说来话长。”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望向窗外浓稠的黑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记得当时,我在父王面前提过此事,”李松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情,“结果,父王当场给了我一巴掌,并斥责我身为世子,竟一点见识也没有。”
李松苦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自嘲。
“其实,豳州也有它的好。”李松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往昔的美好,“它挨着关中,在从前,也是个富庶之地,东突厥的铁蹄从未践踏过这里,百姓们也能过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和江南之地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及的。”
李松微微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只是,江南之地,即便当今陛下想给,我父王也不敢要啊。”
李松的话语里,满是对现实的无奈与妥协。
颜子善看着他,心中竟涌起一丝同情。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水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那些烦心事,就别想了。”颜子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就像世子说的,豳州也不错。这里风景独特,古时候,秦朝便是从这里出发,逐步统一了全天下。”
颜子善的话音刚落,李松的脸色骤变。他猛地站起身来,动作之急,差点碰翻了面前的酒杯。
只见他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捂住颜子善的嘴,眼神警惕地看向两边,随后迅速向随从们使了个眼色。
随从们心领神会,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眨眼间,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许一歌站在一旁,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神情一怔,眼中满是惊讶与担忧。她怎么也没想到,颜子善竟然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在这敏感的时代,这样的言论一旦被官府知晓,那叛逆的罪名可就怎么也逃不掉了。
“程公子慎言,慎言啊!”李松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焦急与惶恐。他松开捂住颜子善的手,神色凝重地说道,“不过公子请放心,你这话入了我的耳,便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颜子善毫不在意地拍开李松的手,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不就一句话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算让官府的人听去,大不了就是逃呗,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追我到天涯海角。”
李松看着颜子善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勇敢无畏,还是天真憨傻呢?
自己将他纳入麾下,究竟是对是错?
“公子有所不知,”李松耐心解释道,“以现在官府的能力,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能躲过他们的追捕。”
许一歌站在一旁,美目紧紧盯着颜子善,眼中满是担忧。
“程公子,你还是小心为妙。”她轻声劝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颜子善闷闷不乐地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什么世道,竟然因为一句话就要问罪百姓。”
他嘟囔着,在李松面前,尽情表现出一副恨透官府的样子。
李松看着颜子善,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在心中暗暗琢磨,这个程子善,到底是真的对官府心怀不满,还是另有目的?
他的出现,究竟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李松的目光在颜子善和许一歌身上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线索。
“公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李松神色严肃地说道,“如今陛下圣明,官府也是为了维护天下的太平。你所说的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会惹来大祸。”
颜子善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维护太平?我看未必。”
他反驳道,“这天下,表面上太平无事,实则暗流涌动。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官府却视而不见。这样的太平,不要也罢。”
颜子善的话,让李松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他的心中,对颜子善的好奇愈发浓烈。
“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松目光灼灼地盯着颜子善,问道,“为何会有如此独特的想法?”
颜子善看着李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夫,”他说道,“只是看不惯这世间的不平之事罢了。”
李松看着颜子善,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非普通的村夫那么简单。
他的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松决定,要进一步试探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既然公子对这天下之事如此关心,”李松微微眯起眼睛,说道,“那不妨为我燕王府出谋划策一番。如今,燕王府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公子真有本事,本世子定不会亏待你。”
颜子善闻言,心中暗自欣喜。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微微向前倾身,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