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犹如潮水般涌动。
各种叫卖声、谈笑声……
颜末一行人正穿梭在这热闹的人群之中,走走停停,宛如几只灵动的鱼儿,在人海里自在游弋。
没一会儿功夫,只见颜子善手里已多了不少东西,什么精巧的小木雕、五彩的香囊,琳琅满目。
他却丝毫没有嫌累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跟在唐如烟身后,眼睛紧紧盯着唐如烟的一举一动,那模样,仿佛唐如烟就是他世界的中心。
偶尔,他会突然伸出手,叫停唐如烟,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急切地询问:“如烟,这个你喜欢吗?要不买下来?”
那眼神,满是期待,就盼着唐如烟点头。
一旁的颜末看着颜子善这副模样,不禁暗自好笑,子善这家伙,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自从喜欢上如烟,整个脑子貌似就只剩一根弦,全围着如烟转了。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他现在看起来快乐得很快乐。
想到这儿,颜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又走了一段路程,几人来到一座酒楼门口。这酒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颇具气派。
颜末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可当他不经意间看到酒楼的名字,脚步却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微微仰头,目光直直地望着酒楼的招牌——“第一楼”,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神情,指着招牌吐槽道:“子善,你瞧瞧这酒楼的名字,是不是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叫什么‘第一楼’,他咋不干脆叫‘天下第一楼’呢!”
颜子善也跟着抬起头,盯着招牌看了看,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默默点点头,说道:“不过,敢取这样的名字,说不定这里的酒真有独到之处呢。”
两人说话间,朝酒楼里望去,只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热闹非凡。
叫喊声、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高声吟诵诗作,抑扬顿挫的声调,在这喧闹的环境里,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颜子善不禁笑出了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颜末,说道:“子初,看来这里不仅有美酒,还有不少文人雅士在里面吟诗作对呢。只是刚才听了几耳朵,这对子嘛,听起来可不咋地。”
说着,颜子善竟有了往里走的意思,似乎迫不及待要去一探究竟。
唐如烟反应迅速,率先他一步,轻快地走在前面,然后回头,眼神里带着笑意,说道:“走吧,看你这架势,今日不进去看看,恐怕你是不甘心咯。”
颜子善刚想张嘴反驳,可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那苍白无力的理由,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挠挠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颜末见状,笑着说道:“走吧,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听听堂兄的高作,说不定能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颜子善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走呗,我能力有限,不过子初,你好像还没对过对子吧?可别到时候进去出丑。”
颜末突然停下来,白了颜子善一眼,说道:“谁说进去就一定要对对子?再说了,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我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你跑吗?”
说完,他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颜子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跟着走进酒楼。
刚踏入门槛,他似乎才回过味来,伸手拍了一下颜末的肩膀,疑惑地问道:“你刚才是在骂我吗?”
颜末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地说:“别瞎猜,我可没有。你这脑子,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酒楼里的气氛比在外面感受得更为热烈。
客人似乎都沉浸在美酒与诗作之中,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
最前面的几人正围坐在一起,摇头晃脑地品味着诗句。
“这个‘墨竹’用得好啊,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崔言峰这首诗确实不错。”
一个穿着长衫,手持折扇的书生模样的人赞叹道。
“可我还是觉得张乐写的这首更好。”
旁边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也这么觉得,张乐这首诗,抒情寄物,很容易让人共情。不知你们感受如何,反正我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诗中所描绘的那个人。”
另一个年轻人附和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期间还不时拿起酒杯,相互敬酒,好不快活。
唐如烟轻轻凑近颜子善,附耳小声道:“颜大公子,你觉得这四首诗作哪一首较好呢?”
颜子善盯着台上展示的四首诗,目光在每一首上停留片刻,很快,他的眼神便定在了最后一首诗上,眼神里透着欣赏。
然而,奇怪的是,这首诗却并没有人提及。
唐如烟顺着颜子善的目光望去,微微皱眉,轻声问道:“这首诗?”
这时,颜末也看了过来,点头说道:“这首咏梅诗不错,立意新颖,遣词造句也颇为精妙。”
虞梦岑在一旁听了,惊讶地说道:“兄长也觉得不错。”说完,她小声嘀咕着:“再不错也比不上兄长的咏梅诗。”
声音虽小,却刚好能让颜末听见。
颜末笑而不语,心中暗自得意。他写的那首咏梅诗,可是借用了后世王安石的名作,那可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手笔,自然是极好的。
颜子善听到虞梦岑的话,好奇地问道:“子初,还是你那首咏诗写的好。若是他们知道你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虞梦岑看了看颜末,便兴致勃勃地说道:“兄长触景生情,随口吟出‘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短短二十字,便将梅花的不畏严寒、独自绽放的高洁品质描绘得淋漓尽致,我当时就觉得此诗绝妙无比。”
颜末笑而不语。
再次听到,颜子善眼睛一亮,说道:“子初,你这首诗恐怕只有你自己才能超过,别人,恐怕难以超越咯。今日既然来了这‘第一楼’,说不定还能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要不也来一首,让这满座的文人墨客开开眼?”
颜末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堂兄就别打趣我了,我不过是偶尔灵光一闪,哪有那么厉害。今日还是来听大家的佳作,凑个热闹就好。”
就在这时,台上的一位老者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难得各位雅聚于此,我提议,咱们以这冬日之景为题,再来一轮诗词对对,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叫好,气氛愈发高涨起来。
颜子善看着颜末,眼神里带着一丝怂恿,说道:“子初,机会来了,要不试试?”
颜末可不想,今日才被李世民训斥,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又到处留下诗作,恐怕第二日又要进宫挨训。
“我还是算了吧。”颜末眼神一变,“堂兄,今日你是没带耳朵?”
回想今日进宫之事,颜子善闭口不言。
不知道原因的唐如烟笑着说道:“子初公子,不妨一试,让我们也领略领略你的风采。”
虞梦岑察觉到颜末有难言之隐,小声安慰道:“兄长,这次就权当出来听听他人之作,也许能听到佳作呢。”
颜子善小声跟唐如烟说着原因,唐如烟面色突变,眼神中满是傲恼,抬眸看了一眼颜末,隐约间,又透着一丝惊讶之色。
然而颜末有了别样想法,酒楼又不是青楼,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若是再有人弹劾,恐怕李世民都看不下去了。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颜子善下定决心,微笑着说道:“大家可别忘了,我写诗也还不错。虽说没有子初那么优秀,做不出传世之作,马马虎虎还能算得上,入得了众人之耳。”
颜末道:“看样子堂兄今天是来了兴致啊。”
唐如烟走了过来,说道:“颜大公子,那我就洗耳恭听咯。”
颜子善点点头。
只见他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屋顶,略作思索,缓缓吟道:“冬雪纷飞覆瓦檐,寒梅独绽映窗前。”
此句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点头称赞。
“好一句‘寒梅独绽映窗前’,将冬日雪景与梅花相结合,意境深远啊。”
“是啊,这对仗工整,用词精妙,这位公子好才情。”
颜末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自豪地说道:“堂兄有真本事吧,怎么样,没让大家失望吧。”
唐如烟眼中也满是赞赏,轻声说道:“颜大公子果然才思敏捷,这首诗句着实精彩。”
虞梦岑高兴得拍手叫好。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颜子善微微泛红了脸,谦逊地说道:“各位过奖了,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
众人起身笑着回礼。
唐如烟微微凑近颜子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小声说道:“颜大公子,我之前还是小瞧你了。”
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颜子善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在唐如烟面前,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温和的姿态,说道:“咱们颜家人,胸中总归得有点墨水,不然外人知道了,肯定会对我们说三道四的。”
说罢,还微微挺了挺胸膛,仿佛在彰显着颜家的风范。
颜末在一旁默默点头,对颜子善的话深表认同。唐如烟对此深信不疑,她从父亲唐皎那里就听闻过一些关于颜家的事,自己平日里也有所耳闻,此刻更是深刻体会到颜家人在才学方面的用心与不易。
虞梦岑与颜末并排站在一起,对于颜家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即便深知颜家身处朝堂,又或是江湖,都面临诸多复杂的局面,但她看向颜末的眼神中,依然闪着坚定的光,语气轻柔而决然地说道:“兄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左右。”
颜末感受到虞梦岑那炽热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微微转头,目光温柔地看着虞梦岑,轻声说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在你身上。”
就在这时,不知从酒楼哪个角落,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那不是子初公子吗?”
这一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酒楼里原有的热闹氛围。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反应过来,立马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颜末。
底下立刻有人热心地给那些才来长安不久,还不太了解情况的人科普起来:“这位啊,就是做出《咏梅》《如梦令》《暮秋锦梦》……”
那人一口气,将颜末所作的诗接连说了一遍,那流利的程度,仿佛这些诗作早已烂熟于心。
其他人听了,不禁纷纷发出“哇哇”的惊叹声。片刻之后,众人看向颜末的眼神中,已然带上了深深的敬意。
人群中,有人含蓄地提议道:“子初公子,今日如此雅兴,不知可有新作佳作,让我等一饱耳福?”
颜末笑着摆了摆手,态度诚恳地说道:“实在抱歉,今日并无佳作。”
众人听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然而,有人却对此并不相信,在他们心中,以颜末的才学,怎么可能没有佳作呢?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看不是没佳作,而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罢了。”
紧接着,又有人跟着附和道:“就是,这就是长安城的才子?我看也不过如此,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想来之前作的那些诗,怕是请别人代笔做好的吧。”
这些刺耳的言论,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向颜末和他身边的人。
虞梦岑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气得浑身微微发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那些人理论一番。
颜末见状,连忙伸手拉住虞梦岑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莫要生气,这种人我自有办法处理。”
说罢,他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从容与淡定。
他目光平和地看向发出不和谐声音的人群,说道:“这位大兄弟,听你这语气,似乎是才来长安城吧?不知可否报一下名字,让我等也认识认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年轻人一脸傲娇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不屑,大声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家谢运。”
众人一听“谢家”二字,脸色微微一变,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了一些,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