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院大屋。
朱雀将军是谁?
那是赵王周云的内族,是武川李氏的家奴。
屋内这十一家大族,不可能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没事就去大凌河一带耕田的老农。
他说没办法,今天各族就必须要想出办法。
要不过几天,万一高句丽骑兵来了。保爷只需稍稍慢一步,那庄子就是损失惨重。
就不提高句丽兵马,光是赵军的税吏进去走两圈,那也不是一点点银钱能解决的。
“朱雀将军。瞧您说的,这几年哪家庄子不是丰收。开垦的荒地,都比原来大几倍了。”
堂下左侧第四位,范阳孙家掌柜笑容满面,带头给了李保回应。
“是啊,赵军北拒契丹,南挡大楚,我等自是无话可说。就是那什么……福祥哥,那什么来着。”
“那什么你自己说,扯老子干嘛?大将军,老马可什么都没说。这些年全靠赵国雄兵,大伙感激不尽。”
天下之事,没那么多阴谋诡计。
这十一家大族,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要出血了。
保爷这种擎天人物,客客气气的说。那份量是很重的,他们可不敢蹬鼻子上脸。
退一万步讲,就算赵军硬要拿,他们能怎么办?
谁还能反抗不成?!
只是说,朱雀将军李保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十七斩二十三法,也是严格执行。
这些年辽东大族在他手里,只要不通敌,过的就还不错。
只是宗族掌权者都是人精,这会大伙要出钱,自是想要捞点好处。
这事成就成,不成也算了。
主位上,李保一边吃面,一边看着这些辽东大族表演。
他们要什么,保爷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事也不算大,他完全可以拍板。
可虽然保爷在赵军不算什么人才,但也算不上庸才。
他怎么可能轻易点头各族田地落籍之事。
拿起一个蒜头,直接吃下,筷子夹上一口面,滋味还算不错。
辽东一带的饮食,大蒜大葱占主要,这并不是谁的个人喜好。
小麦是目前农部最好的耐寒作物,在辽东道普遍种植,可麦饭拉喉咙,不好吃。
但这种小问题,怎么难得住勤劳而又聪明的赵人呢?
他们将麦子磨碎,变成面条、变成包子馒头,制作成精细的吃食,如此麦子的干涩就没了。
只是这样的食物,普遍口感扎实寡淡。吃上两口蒜,能刺激味觉下饭。
所以,这些东西才成为东北燕郡等地,必备的食物。
“我们赵人起于微末。不懂弯弯绕绕。”
“这次保爷也不多要,一家一万贯,折粮折羊都行。”
说完这句,李保笑嘻嘻的起身,特意夹了个白面馒头,给下首右侧的卢龙郡马家堡的头人马福祥。
“福祥哥,听说你有两株几百年的高丽参,给咱一棵呗?你也知道,大娘子寿宴要来了……”
“保……保爷。你这就过分了,那人参可是马家的宝贝。”
东北三宝,人参、貂皮、鹿茸。
保爷在辽东干节度使这些年,没少托商队给武川镇的老兄弟带人参、貂皮回去。
可这次不一样,斥候营的事太过分了。
他要借大娘子的手,将这棵珍贵的人参转交给赵王。这不是上官若雪又要生了嘛,投其所好,意思意思。
在赵国,只要赵王周云还信任李保,那什么铁驼子、八瞎子随他弄,保爷一概不怕。
传说这株人参,足足几百年,都快成人形了。
那可是有价无市,真要拿来卖,也至少是万贯起步。
正当大屋里,热气弥漫,喧嚣不止。
十个大族在看热闹,马家主还在跳脚之际。
‘嘎叽’一声,厚木房门被打开了。
一员身高九尺半,眼眸如凶兽,行步如猛虎的大将,
扫视众人一眼,提着长布包着的一个尺大的黑盒子,走了进来。
此人一进屋,十一个大族身后的武者,不禁冷汗直流。
这个人,太可怕了。
那奔腾的气血,滔天的煞气,宛如一只洪荒妖虎。
来人正是,天下第二好汉,辽东赵军第一勇士,武川童虎。
此人在辽河战场,数次与渊盖文交战,
到今年,渊盖文都不敢打了,辽河成了猛将童虎,肆意纵横的疆场。
燕县已经很久没见高句丽骑兵了,如今都是赵军去辽河找他们。
“嘿嘿……辛苦了,辛苦了!吃了没有,要不在这吃。”
童虎那可是保爷的王牌,没当初死皮赖脸留下童虎,朱雀军拿什么正面拼高句丽。
为了笼络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鼻涕虫,
保爷那是极尽优待,他将仅有的六千骑兵,全部给童虎率领。
还不辞辛劳,找各种人物问策,用田亩归家的方式,
为他安抚数千忠心耿耿的辽东骑卒。
铁蹄踏破辽阳岸,八卦双锤斩龙刀。
如此多重原因,才有童虎为首的六千朱雀铁骑,威压四方。
只是大屋里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赵军这支王牌战力,是违规操作,全靠保爷辛辛苦苦积攒。
“不了。”冠年童虎,已经褪去了曾经的青涩。
他双目炯炯,行赵礼后,扫视众人,声如洪钟道,
“童虎在此,有欺压各族之嫌,先行退去。”
大土屋里,童虎来的快,走的也快。
只是各族都咂摸咂摸嘴边,无奈的瞅着这位猛兽,暗自叹息:
都欺压了,还避什么嫌啊?!
眼袋浮肿的保爷,笑眯眯的把那个黑木盒子,放在了柳城郡的炕桌上。
转头拍了拍王家主的肩膀,无奈的叹息。
“李保本是家奴出身,因缘际会,窃居高位。”
“这两河堡的事,咱也多次请了。赵国有政策,很愿意和平商议,谈判从圣武四年到今天,诚意是够够的。”
“你们说,这柳城郡高家,就是不听劝,硬是给咱为难。”
说出下句话的时候,朱雀将军李保吼声越来越大,
他眼神锐利,杀气腾腾,恶狠狠的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高氏只有私利毫无公心。”
“赵军已仁至义尽,末谓言而不预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