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魏晴柔轻唤了声。
见他们来了,魏夫人连忙抹了把脸,“你姨娘……”
她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挪出给魏晴柔。
魏晴柔走到雪姨娘面前,跪地磕了个头。
她躬着身,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姨娘脸上带着笑,她走得很祥和,想来是她早有预感。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自己嫁一户好人家,看着报德考取功名,名正言顺的回到魏家。
如今,她心愿已了。
她便可安心离开。
秦平安扶着魏晴柔起身,刚收到消息的魏报德也急忙赶来。
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已离世的雪姨娘,随后将目光转向魏夫人:“是你!是你杀了她!”
“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吗?”
“报德!不要胡说。”魏晴柔厉声喝道,拽住魏报德。
魏报德却一把挥开她的手:“姐,我没有胡说。”
“我高中状元,才上了族谱,姨娘就死了。”
“这分明就是她的计谋。”
魏报德神色冰冷的看着魏夫人,一字一句的说:“是你,不想让我们和姨娘有半分关系,是你,为了这狗屁魏家的荣耀害死姨娘!”
“当初你用我和姨娘逼迫姐姐嫁入王府,今日,你又谋害姨娘想利用我为魏家铺路!”
“不是的……”魏夫人瞳孔瞪大,摇着头。
她承认,她是利用雪姨娘和魏报德,逼着魏晴柔嫁入王府。
可她万万没有谋害雪姨娘。
魏报德是雪姨娘的庶子也好,还是她膝下的嫡子也好,都不影响他是魏家人!
只要是魏家人,这状元郎的荣誉永远都是魏家的。
她根本没必要谋害雪姨娘!
“晴柔,你也不相信我吗?”魏夫人看着魏晴柔,眼底的光一点点散开。
魏晴柔握住她的手,“我相信母亲。”
魏夫人低头,滚烫的泪落下来。
魏夫人虽是让她代替魏澜心嫁给了秦平安,可这门婚事并不差。
打从她回来后,魏夫人一直善待她,不曾有半分苛待。
她言传身教给魏晴柔的,也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做的和应有的风度。
所以,魏晴柔相信她。
“但是。”魏晴柔顿了顿,“姨娘的病虽是顽疾,根深蒂固已久,但大夫说了好生将养着活个几十年不曾问题。”
“府中好药材供着,可这一年来姨娘的病并未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这实在蹊跷。”
魏夫人愣了下:“变本加厉?”
“可我每缝差人询问,她都说已有好转。”
“呵,无凭无据,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魏报德轻嗤。
魏晴柔睨了他一眼,淡淡道:“看来母亲并未来过翠书苑。”
若是魏夫人来过一次,光是看雪姨娘的脸色,就知道她的病情只坏不好。
“是。”魏夫人颔首。
她乃魏府当家主母,没有要屈尊降贵去探望一个妾室的道理。
“那就传人问个清楚,母亲觉得如何?”
魏晴柔虽是问她,语气里却充满不容置疑的态度。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能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也免得平白遭人污蔑。”
魏夫人呼出口气,厉声道:“嬷嬷,去把翠书苑伺候的人都叫过来!”
半炷香的功夫,翠书苑的人已全部到齐。
魏夫人坐在主位上,魏晴柔和秦平安坐在她一侧,魏报德站在魏晴柔的身后。
雪姨娘喜静,翠书苑伺候的下人不多,一眼便望到头。
当初在翠书苑出了丫鬟勾引秦平安的事,魏夫人便将人全部更换了一批。
翠书苑的大丫鬟名黄鹂,内外两个洒扫丫鬟,外院的丫头不入屋内,姑且不提。
内里两个洒扫丫鬟和黄鹂是与雪姨娘接触最多的人。
审,便要从她们三人开始!
魏夫人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说,雪姨娘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太子与太子妃再此,若有人指使你们谋害雪姨娘,如实招来可从轻处罚。”
“若是不坦白,一经查出,全部发卖!”
“夫人饶命,姨娘的病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是姨娘自己……”
“胡说!”黄鹂话还没说完,魏报德就冷声打断了她。
他眸色冷冰冰的瞪着黄鹂,“你还想给我姨娘泼脏水?”
“怎么,难不成你要说是我姨娘自己给自己弄出病来的?”
“奴婢不敢。”黄鹂连忙低头。
“雪姨娘自己是没有弄出病,可她自从进了府后,夫人送来的药,她一次也没喝!”
魏晴柔神色一惊,下意识扭头看魏夫人。
魏夫人也是一脸错愕。
“不喝?为什么不喝?难不成怕本夫人下毒害她?”魏夫人十指蜷缩,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黄鹂摇头:“不是的,是姨娘说,只有她死了,夫人您才能放心。”
“才能善待小姐和公子。”
“可她不能死的太蹊跷,否则以小姐的聪慧肯定能猜到。”
黄鹂说着哽咽了起来。
她本是答应过雪姨娘不会泄露此事的,可现在雪姨娘都死了,她总不能让夫人白白蒙冤。
“你胡说!”魏报德喝道,睚眦欲裂的瞪着魏夫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教唆她这么说的?”
“报德,住口!”魏晴柔摁住他。
魏夫人摇头,眼中蓄满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本夫人没有,更不屑如此!”
“她不过是一个妾,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本夫人给她的,本夫人不需要!”
“你说姨娘一次药也没喝,可又要瞒过夫人,那这药是如何处理的?”
秦平安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整个魏府都是魏夫人的眼线,雪姨娘想把药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那只能处理在翠书苑内。
因为魏夫人不踏足此地。
一旦雪姨娘把药端出翠书苑外,魏夫人就会知道,她压根儿没有喝药。
“每次姨娘喝药都会准备两个碗,一个空碗,一个药碗。”
“空碗上沾上药渍,装作喝完的样子,然后将空碗送出去。”
“待到夜里,姨娘便让我将药偷偷倒在那颗桃树下。”黄鹂说着,回头指了指翠书苑里的桃树。
“冬喜。”魏晴柔唤了声。
冬喜立马朝着院子走去,在大树下一番查看,捧了一小撮土回来。
“太子妃,这土的确有药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