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基丶 作品

第745章 你的儿子有个好老板,老先生

在返程的路上,刚刚零伤亡解决了一批不值一提恐怖分子的特战队员们,还在谈论着那场短促但却印象深刻的战斗。

“不敢相信事情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那帮杂碎正在无差别残害所有人,朱拉尼那个混蛋头子就不考虑这样下去他还坐不坐得稳吗?”

“嘿,就算有这个心,朱拉尼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忘了hts是一盘散沙了吗?朱拉尼只是个‘名誉恐怖头目’,他可远没到号令所有恐怖分子的程度。”

“比起这些,我倒是担心刚刚那些村民,他们怎么办?hts不会放过他们的,‘弯刀’只能能糊弄得了hts的其他恐怖分子们一时,他们早晚会找上门来打击报复的。”

如这位特战队员所言,hts迟早会找上门来打击报复这个可怜的沿海小村子,亚伊德这帮人的全军覆没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也不能因此就说灾祸是格鲁乌招来的,毕竟要是没苏洛维琴科带队发起此次特战行动,那这村子指不定得被亚伊德带的这帮恐怖分子祸害成什么样。

退一步说,亚伊德最终被一把火活焚了,那也不是格鲁乌强迫的结果,选择是村民们自己做出的。

而在这一切之后,这些村民们如今必须要为下一步何去何从做决定,继续留在世代生活的村子里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他们会南下吧,就和我们在路上看见的难民潮一样,南下去黎巴嫩,起码那里还没有遍地的恐怖分子。”

“黎巴嫩吗?不过是从满地恐怖分子逃到航空炸弹满天飞,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里。”

“是,但至少去黎巴嫩还有条活路,继续留在叙利亚只有早死两天跟晚死两天的区别而已。”

“.......”

话题越往下说越地狱,说到最后全车所有的特战队员都选择了沉默。

这种萦绕在每一缕空气中的绝望窒息感,几乎是此前从未经历过的,就算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都实在是太过难以接受。

“......我有些受够这地方了,长期待下去肯定会出心理问题。这儿简直比顿巴斯还令人绝望,在顿巴斯起码还能往东去俄罗斯。”

“没人喜欢在这种地方待着,但至少得先完成任务。”

在车队中唯一一辆经过了简单改造,给部分关键部位加装了临时防弹板的小巴车内,被苏洛维琴科一行撤离出来的“目标”——阿基尔的家人们。

此时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外,更在乎自己的亲人究竟怎么样了。

“你们是俄军,阿基尔跟你们在一起对不对?他自从俄罗斯留学回来就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给家里来信也是说有俄军助战一切都好,很安全,让家人不用担心。”

“可是——爸爸,阿基尔上个月来电话说他已经在非洲了,您忘了吗?”

被阿基尔的妻子也就是自家儿媳妇一提醒,猛然想起还有这茬的老头赶忙点头道。

“啊,对,是这样,是有这么回事。”

“在非洲,我一直都没搞懂他为什么去非洲,是因为军事任务吗?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不在叙利亚,就不用受这场劫难了。”

望着撤离阿基尔家人们这七嘴八舌、忧心忡忡的样,觉得有必要稍微解释下的苏洛维琴科,随即来到小巴车的乘客区落座开口。

“阿基尔他很好,现在人就在非洲,有一系列新的军事任务等着他执行。”

“也不止是他,还有许多阿基尔的战友也跟他在一起,他们如今都部署在非洲,有食物、有水、有固定的居所,能吃饱穿暖,待遇更是上百倍于之前在叙利亚政府军。”

“等我们安全下来之后,会安排最近的航班送你们去非洲的。在此期间,你们将全程受到俄军的严密保护,你们一家人就是我此行而来的首要任务目标,直到把你们安全送到非洲和阿基尔团聚。”

为了能给身为自己左膀右臂的阿基尔解决后顾之忧,周正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托关系动用俄国人的特种部队从来不是免费的,能请得动格鲁乌给自己干活儿意味着不一般的代价,这可不是所谓的“人情关系”就能对付过去的。

周正也早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并且自始至终都觉得这是值得的,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划算到爆的买卖。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用冷血无情一点的话来说,阿基尔这批人现在就是一笔无主的军事财产,之前和周正签订雇佣契约的叙利亚前政府军已经烟消云散。

正现在所做的事——为阿基尔这批人尽可能解决后顾之忧,实际上就是最后一笔“买断式投资”,用最强有力的收买人心手段,使得阿基尔这批“流亡军人”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干。

反正过去的合作伙伴——叙利亚政府军,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往后都用不着再付出任何雇佣成本了,到自己手里的人那就实打实的是自己的,甚至于只能效忠自己而别无去处。

照这么来看,周正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请出苏洛维琴科这尊大神亲自带队、下场捞人。

不但一点都不亏,甚至还赚爆了。

至于说之后怎么跟俄国人做“雇佣结算”,这对如今的周正而言倒不算是问题。

事业发展到这一步,周正跟俄国人的利益牵扯早就错综复杂,牵扯到俄国人内部多个不同的派系和利益集团。

在这之中来回游走,审时度势做出适宜的利益置换,就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

当然,以上这些情况,阿基尔的家人们是一概不知的,完全不知晓是谁在幕后操作将自己一家人救了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也是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在听完苏洛维琴科的一番耐心解释后,阿基尔的父亲最先带着疑惑不解的语气问道。

“长官——我,有些不明白。我儿子他并不是什么将军或者高级指挥官,他还很年轻,在军队历练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恐怕——单纯只是因为他的话,是不足以让格鲁乌这样的特种部队,专程冒险来救我们一家人的吧。”

“嗯?”

苏洛维琴科从言语中察觉到了这老头的非同寻常,定睛看了两眼、上下打量一番后确信自己的直觉没错,当即朝着面前这老头反问道。

“老先生,您似乎——有服役经历,对吗?”

军人之间总能察觉到彼此身上相似的味道,就算没有特别明显的外观特征,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是真实存在的。

一听苏洛维琴科这话,已经年过七旬的阿基尔父亲倒也不隐瞒,笑一笑后当即做起了自我介绍。

“呵呵,你没看错,长官,老头我确实曾是军人,坦克兵。”

“我参加过第四和第五次中东战争,几乎把整个青春都献给了对抗复国主义实体的斗争。我曾六次负伤、两次性命垂危,有一次是战友们来打扫战场才从坦克残骸里把我拖了出来,至今在肩胛骨和脑袋里还留有锡安分子的弹片。”

“但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事,能追随在老阿萨德麾下和那些锡安分子战斗到底,这是我身为军人一辈子的荣耀。”

“就算如今国破家亡,我的回答也依然不变——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和复国主义实体斗争到底,因为斗争本身就是意义。”

“......”

没想到阿基尔他爹居然还是个传奇老坦克兵。

在任务简报上没有看到过这方面信息的苏洛维琴科,不禁心生敬意地抬手致以军礼。

“您的战斗经历令我钦佩,请收下我的敬意。”

“至于说您刚才问的问题——”

放下敬礼手的苏洛维琴科并没有打算回避,也是时候该让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究竟在干什么了。

“老先生,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是您意想不到的,但那并非坏事。”

“事实上,阿基尔早在前政府军时代,就参与到了一项涉及人员外派的特别计划当中......”

周正当初跟叙利亚前政府军做的这笔买卖,可稍微有点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知晓内情的苏洛维琴科尽量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地阐述了阿基尔是怎么被选入“志愿者换装备”的前政府军计划当中,并作为首批志愿者被派遣至非洲参战,一直战斗至今的。

起初听到自己儿子居然成了雇佣兵时,阿基尔的父亲还相当诧异,甚至面露不解的神色。

可当其听到是阿基尔如今效力的“老板”动用人脉关系,不惜下血本请来格鲁乌下场出战也要把自己这一大家子给捞出来,只为能对得起阿基尔,解决其后顾之忧好安心作战时。

面色如过山车一般一变再变的老头,最终将面色停留在了坦然接受,与之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叹息。

“哎——”

“如果换前政府还没倒台的时候,我肯定会狠狠骂一顿这个臭小子,我一直教导他的都是为了祖国和这片土地而战,要和毒瘤般的复国主义实体斗争到底。”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做了这样的选择,我们一家人才能安然

无恙,更要感谢阿基尔现在效力的那位‘老板’。”

“我听说过很多雇佣兵的故事,几百年来在中东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这种人的活动身影。”

“但,我还从没有听说过哪个雇佣兵雇主,能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不止对得起自己所雇佣的战士,还顺带管上家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阿基尔的父亲或许不理解,但与周正相识许久也彼此了解的苏洛维琴科,却知道其中的原因。

周正的志向从来不止于做一个军火商或是雇佣兵头子,这样的“低端格局”根本挡不住如今还在快速上升期的周正。

贩卖军火、养雇佣兵?格局小了不是?

能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高端局分一杯羹,谁他妈还看得上这仨瓜俩枣的低端局。

当所谓“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被扫进坟墓成为历史垃圾,取而代之的新秩序建立时,能作为初始股东获取一份自己的应得利益。

这才是周正忙活至今并且还将继续忙活下去的“终极目标”。

正因为有这样的远大目标,远不拘泥于贩卖军火和当雇佣兵头子那种短线投资的蝇头小利,才会让周正的许多行为看起来非同寻常甚至是格格不入。

想到这里,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的苏洛维琴科,随即面朝阿基尔的父亲再度开口。

“您会了解阿基尔如今的‘老板’是怎样一个人的,这次的叙利亚任务就是他亲自带队的,前往救援的行动也是由他下达命令给我的。”

“他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军火商或雇佣兵老板,能让阿基尔和众多叙利亚志愿者死心塌地跟着他干,这其中必然是有非同一般的原因的,还请您相信您的儿子。”

闻言的老头一笑,活到这岁数了当然能看明白许多事,光听苏洛维琴科这番话就已然足够。

“我已经相信了,中校。”

“一个泯于众人的普通人,没理由能让你这样的人说得出这种话。”

“你们俄国人非常崇拜或者说认可强者,不是吗?真正有实力的强者。我还年轻的时候,跟随苏联教官学习坦克兵课程时,就深切感受到这点了。”

“能让像你这样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如此认可评价,我不难想象我儿子如今跟随的是一位怎样的领导者,当然也感到很欣慰。”

听到这老头居然能这么说,稍显意外的苏洛维琴科还一下子为之一愣。

转念一想却也认同了此种说法,毕竟军队本身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等级森严集体。没实力还占着高位的人既无法服众,也领导不了一支有战斗力的强军。

为什么很多空降下来的年轻军官、军校菜鸟,能不论在哪支军队都一样地被老兵们看不起、瞧不上?

原因就是这个,就是最纯粹的“强者为尊”,而不是什么所谓的“老兵臭毛病”。用大白话说就是“你他妈还没老子强呢,凭什么领导老子?就凭你在军校里喝了几年墨水,看ppt以为自己知道了战场长啥样?”

同样的道理,能赢得强大军人的认可,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实力证明。

就连苏洛维琴科自己也是认可这点的,只不过因为自己是评价的当事人,而一时间没能意识到,这才被老头点醒了而已。

顺着撤离路线一路继续前行,在约定的汇合点等来了刚刚驱车而来的“弯刀”一行人。

刚一汇合就拨通了无线电的“弯刀”,立刻给苏洛维琴科说起了自己这一路而来的新鲜事。

“我刚来的路上打了几个电话问了问,没想到那个亚伊德竟然还有点来头。”

“这家伙是伊德利卜一个中等派系头目的儿子,只不过这派系头目有点倒霉站错了队,之前是给未来科技当狗的混子。”

“所以,你能想得到一些相关情况。”

“这头目在上次的伊德利卜势力洗牌中被干掉,不瞒你说还是我亲手宰的,用12号口径独头弹‘一键移除’了他的脑袋,对付跟着未来科技混的狗东西就得这样,这样子才有震慑力。”

“头目被干掉后,亚伊德这个当儿子的也是‘孝顺’得很,只字不提给自己亲爹报仇的事。换了个名字用假身份投靠了另一伙之前关系还不错的小派系,一直苟活到今天。”

“啧啧~哎呀,得说这消息让我知道的有点迟了,否则我肯定得亲自动手。像这样的狗父子,得凑齐一对记在我的人头账上才有纪念意义。”

“......”

只当听收音机似的打发时间,全程未

做发言的苏洛维琴科,直到“弯刀”津津有味地絮叨完后才缓缓开口。

“听起来你很恨给美国人当狗的家伙,你曾经不也是吗?”

“呵,那不一样,那是我没得选。我那时候要么当兵、要么饿死,村里的粮食地全被deA和CiA种成毒品了,我总不能靠吃那玩意儿活着吧?没有第三条路留给我。”

“况且——杜克教官也是个好人,你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我听说你跟他有些往来,‘不要相信美国人’这句话就是他告诉我的。”

“......”

苏洛维琴科当然记得,“弯刀”这队人可是杜克当年一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确实得说这师徒二人是有一些相似度的。

“对了,说起这个,杜克教官他人呢?这趟没一起来叙利亚是不是,他还好吗?”

提起杜克,苏洛维琴科临行前也打听过两嘴,正巧知道情况如何也就随口一说。

“还好,起码死不了,只不过手上被5.56子弹打飞了一块肉,留了个洞,他那个体格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伤愈归队。”

“要我帮你带句问候吗?”

“问候?”

印象里这位俄军特战指挥官是个挺死板的人,没想到对方还能说得出这话的“弯刀”靠着车窗、吹着风,稍有一顿又紧跟一笑。

“不了,我都混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别打扰老师为好,我自己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活着就行,也活着就好,我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