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基丶 作品

第739章 这不是我们的祖国,也没有这个义务

知道自己招惹了得罪不起的人,生怕被揪住不放的黑胡子糙汉赶忙谦卑赔笑。

“抱歉,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们也不是有意要挡在路中间的,不过是解决一点小问题,这就走,这就走。”

因为“弯刀”这队人穿戴的作战装束,明显有别于一般寻常恐怖分子,更接近于正规军制式装备的缘故。

那眼看着就要被拽上车的年轻姑娘,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立刻挣扎叫喊着发出呼救。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救命啊!”

“妈的,这臭婊子!”

本就心情不爽的黑胡子糙汉一听这嚷嚷声,立刻没好气地一边紧着皮带、一边回头吼道。

“让这臭婊子给老子闭嘴!再他妈敢废话就砸烂她的舌头,反正不影响使用!”

“知道了!快他妈老实点,你这臭婊子!闭嘴!”

一看那方才还在求救叫嚷的姑娘被按头塞进了面包车内,很快便没了动静。

完全不打算插手管这件事,只想让面前这几个喽啰赶紧滚蛋的“弯刀”,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完事了就赶紧滚,别让那些你不敢想象是谁的大人物来找你的麻烦,懂吗!?”

“是是是,这就滚,我们这就滚。”

对付平民百姓我重拳出击,遇上大佬车队我谦卑如狗。

这黑胡子糙汉的对比鲜明表现,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双重标准”、“色厉内荏”。

事实上也不止是他,现如今搁叙利亚满地乱跳的大部分恐怖分子,几乎来说也都是这样。

打顺风仗烧光杀光抢光在行,遇上逆风仗啃硬骨头立刻作鸟兽散。如今这种完全是“跑马圈地”式的抢地盘大赛,并不能说明其战斗力对比以前就有了什么质变。

眼见那黑胡子糙汉慌忙不迭地上了车,就要下令立刻发车离去。

以为是将这短暂插曲解决了的“弯刀”也不多逗留,随即转身往自己的座车走去。

却没想就在此时,居然又来了好几车的不速之客。

“停下!不准走!”

“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弯刀”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辆不知道辗转了几手,已经破旧不堪到像是刚从美军装备坟场里开出来一般的悍马车,带着几辆车斗子里拉满了武装分子的皮卡车,从街对面向着己方一路疾驰而来。

还没等黑胡子糙汉的破烂面包车开出去多远,这突如其来的小车队便又将前方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从那打头的悍马车上甩开车门走下的,是一个梳着背头、足蹬马靴、面戴墨镜,看起来像个装逼犯多过像个恐怖分子头目的家伙。

“出什么状况了?你认识那家伙吗?”

留守车内且同样观察到了最新异样的苏洛维琴科发来无线电询问。

虽对面前这“装逼犯”没啥印象,不记得自己之前见过此人,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棘手麻烦的“弯刀”当即回道。

“不认识,但对付得了。留在车上别下来,看我处理。”

“......知道了。”

话语间,那从悍马车上下来的“装逼犯”,已经顶着墨镜、带着身后一窝蜂的小弟们走上前来。

扶了扶镜架仿佛是在确认自己所见为实,不待“弯刀”开口便已主动说道。

“那些车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俄国人的装甲车跟在后面,俄国人到处乱跑是早就被禁止的!”

瞅了眼这“装逼犯”胳膊上的黑底白字isis臂章,感情这还是个“黑狗”的Cos pLAy爱好者。

明知对方是来故意找茬的“弯刀”当然不会给什么好脸,更不会客气。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质疑我们的任务?”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看看我们车子上的旗,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

老早就注意到了那些车头小旗的“装逼犯”闻言,又把鼻梁上的墨镜架往下拉了拉,好近距离看清楚那车头小旗的款式和颜色。

可即便如此,摆明了就是存心不让人好过的“装逼犯”依旧沉声道。

“看见了,但依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有俄国人的装甲车跟在后面。”

“这条街归我管,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俄国人出我的辖区,要把他们限制在这个范围内。只要不开第一枪,无论用什么办法。”

“要么你们通通下车,让我的人去检查

一下究竟有没有俄国人,如果真的没有那我立刻给你放行;要么就从我的上级那里拿到许可,只要命令一到,我也可以立刻放行。”

“两种办法都可以,请自便吧。”

“......呵,两种是吗?”

故作散漫状地绕着悍马车车头走、背对着“装逼犯”,口中还在自言自语。

等到“弯刀”再度猛然回过身来时,大腿间快拔枪套里别着的Cz75手枪已经在手。

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左手便已一把摁住“装逼犯”的肩头,将其直接压到悍马的前引擎盖上,右手持枪枪抵着对方的眉心便大声吼道。

“我选第三种!只要我轻轻扣一下扳机就能让你脑袋开花,然后我再通过。”

“还有你们!敢拿枪指着我,疯了吗!?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队?都认得那旗子吧,嗯!?”

一旁的小弟们是下意识地举枪警戒,想给自家大哥撑场面,逼那人把枪放下。

可一听“弯刀”这不加迟疑的大吼,这些没啥大能耐的恐怖分子小喽啰,一个个却又原地怂了起来。

就算文化水平再低,再怎么目不识丁、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恐怖分子,也都认得那车头上插着的小旗,也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在伊德利卜,没人敢跟打着这种旗的车队作对。躲都还来不及呢,敢拦这种车得是多疯狂的人才能干出的事。

这帮恐怖分子小喽啰,也纯属是被人当枪使,纯纯工具人被利用。

跟着自家大哥过来堵路拦车之前,甚至压根不知道要堵的是什么车、拦的是什么人。

方才一下车看见对面车队车头上飘着的小旗,大多数恐怖分子小喽啰虽然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咯噔”一下,暗道坏事了。

但有大哥在前面顶着,自己只是跟后面撑场面当啦啦队,那也不好不服从命令,只能先硬着头皮上了再说。

可眼下的情况不同。

对面那“大佬车队”显然是被己方的行为惹毛了,以至于能毫无顾忌、嚣张跋扈地当街拔枪,毕竟光是那旗子就注定了人家有这个嚣张的资格。

这下可让这二十来号恐怖分子小喽啰们有些难做了,以至于面面相觑、不知咋办是好。

大哥啊,不是兄弟们不支持你、不帮忙,你看你让兄弟们给你撑场面当啦啦队的时候,那没有一个人说“不”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着你上了。

可你这现在都跟打着那种旗号车队的人,搞当街拔枪,离彻底撕破脸只差食指一动、扣响扳机了。

枪声一响你是死得痛快、了无牵挂了,可兄弟们还得活啊。

得罪打着那种旗号的车队,俺们这二十来号兄弟就是每个人有三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啊。上一个敢冲着打这种旗子的车队开枪的倒霉蛋,那可是被朱大帅亲自下令挂电线杆上,直至彻底风干都没下来啊。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被“弯刀”一声吼给震住的这帮恐怖分子小喽啰们,竟然还真的一个个放下了端举着的枪口。

虽有犹豫、迟疑,甚至放下的过程中还犹豫要不要再抬起来,但终归是没有付诸实践。

“看来你的小弟们不怎么样啊,兄弟。”

嘴角一狞的“弯刀”继续用枪指着对方的眉心,而被压在引擎盖上的“装逼犯”闻言之际回头一看,瞅见了自己手下们那一个个既怕事又不敢惹事的怂逼样,简直是整个人都气到急火攻心。

“不怪他们,因为也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敢为了有个出风头表现的机会而来拦车,你的小弟们可比你明智得多。”

“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的!”

被压在引擎盖上枪指脑门的“装逼犯”依旧不甘心,但言语神情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狂傲跋扈。

熟悉这些不入流恐怖分子们是什么尿性的“弯刀”确实猜的挺准。

这“装逼犯”实际上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上级是下达了封锁街区、想办法不让俄国人出入的命令不假,但上级也没他妈让你去拦打着最高权力层专属旗的车队啊。

归根结底,无非就是这“装逼犯”想出风头,哪怕明知是冒险也要过来硬顶、阻拦车队。

最终目的便是在上级那里博一个“坚决执行命令”的好印象,方便以后进步升官。

只可惜,第一次跟打着这种旗子的车队打交道的“装逼犯”,还是远远低估了对方的震慑力和蛮横程度。

“你应该庆幸,我今天心情不

错,否则你现在已经脑袋开花了!”

毕竟只是想办法尽快通过外加威慑,当街杀人并不是最终目的。

狠狠推了一把这“装逼犯”撞在引擎盖上发出砰的一声,食指勾住扳机护圈随手转了个枪花收枪入套的“弯刀”就此离去。

空留捂着肩头暗自喊疼的“装逼犯”,和一帮恐怖分子小喽啰面面相觑。

“赶紧把路让开,别让我再次重复!立刻!”

头也不回的“弯刀”上车前径直抛下一语。

虽是不服又恼火异常,但事已至此已然是丢人又输阵的局面,却是再没有半点法子,只能认栽。

极不情愿的“装逼犯”几乎是咬着牙下令。

“没听见吗?把路让开,赶紧的!让他们通过!”

主打一个“当小弟也难做”的恐怖分子小喽啰们,闻令立刻如蒙大赦般赶紧把车挪开,巴不得赶紧让路以免再生祸端。

留在车内全程目睹了事发经过的苏洛维琴科,此时倒是饶有兴致又觉得有趣,之前还从未听说过伊德利卜那几个头目的专用旗号能有如此威力。

“这样好,很好!看来有他们在前面开路,接下来这一路上能省去我们很多麻烦,那个大毒枭还确实干了件有用的事。”

问题得以被解决,车内其余队员们也兴致挺高、竞相叫好。

未做打断插嘴的苏洛维琴科沉默不语,继续一如既往地报以冷静目光时刻盯着窗外、洞悉周遭。

在赫梅米姆接下来的路程中,车队再未遭受到任何故意找事的阻拦和意外。只有那一路上所见的景象着实不怎么好,甚至给人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

“我给阿萨德当狗,我杀害了伊德利卜的自由斗士,我罪有应得。”

这是一段写在木牌子上的阿拉伯语,木牌两头穿着绳子挂在尸体的脖子里,而尸体则被双手捆绑吊挂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任凭风吹日晒早已死去多时。

“所以他们宁愿放下武器投降、逃跑,也不愿意战斗是吗?真是活该落得这种下场。”

驱车路过此景的一位格鲁乌特战队员忍不住吐槽,而车内的另一位队员则当即反驳道。

“嘿,注意你的言辞,瓦塔诺夫。”

“你忘了吗?他们是曾经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优秀战士,他们曾经忍受住了最残酷的战斗和日复一日的饥饿焦渴、缺医少药,你怎么能说他们活该?”

“......有人背叛了战士们,又是那些不为人知的交易和出卖,一定是。”

听着队员们的谈论,苏洛维琴科也未加入多言,只是举起手机从车内将这一幕拍下,通过“军旗”发送给了还在基地内实时关注最新情况的周正。

“外面的世界比想象中更糟,你之前的提醒是对的,战士们的信念和意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考验。”

“......”

瞅见苏洛维琴科附在图片下面的这段文字。

又看到了同是苏洛维琴科发来的,包括但不限于挂尸示众、当街处决、集体枪毙、街口摆摊叫卖奴隶等等骇人听闻的照片。

看见照片里那被剥得就剩几块破布用以蔽体的少女,在街口像是生猪一样被挥舞着Ak的奴隶贩子大声叫卖,旁边还真有其它恐怖分子上来攥着钞票讨价还价。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这他妈竟然是2024年,无言周正只剩下摇头。

“人类不会感谢罗辑,正如叙利亚人不会感激阿萨德。当雪崩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就是你们要的自由民主,现在它来了,但愿你们能喜欢。”

离开了城镇区域的苏洛维琴科一行,沿着滨海公路一路继续向北。

路途中还看到了满仓满谷的逃荒者反向而行、一路往南,身上是大包小包携带着各种能带走的行李。拖家带口地带着老弱妇孺,一拉拉出了绵延几公里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往南的话大概是黎巴嫩吧,也只能去那里,沿海这些地方的难民没得选。”

“呵,他们不是终于迎来了‘自由民主’吗?跑什么?按照他们的叙事逻辑,黎巴嫩难道不应该和现在的叙利亚差得远吗?”

忍不住吐槽的格鲁乌队员们继续驱车前行,很快经过了几辆瘫痪在公路上的卡玛兹军用卡车。

看款式和型号,应当是前政府军的遗留物。车子很显然已经被破坏得不能用也失去维修价值了,否则也早就被恐怖分子们

开回去当战利品了。

但是,遗留在那敞篷车厢里、一眼可见的一大堆东西,却是让抵近路过时定睛一看的格鲁乌特战队员们格外的恼火。

“那是——军装?苏卡!全都是叙军的军装,一大坨!”

“真是懦夫不列!这帮苏卡宁愿脱了军装扮成难民也不想抵抗战斗,真是活该被当猪宰!苏卡!”

“那军装——加起来起码有上百套,这里是有一个叙军连队脱下军装全都跑了吗?”

震撼于眼前这一幕的格鲁乌特战队员们“苏卡”和“不列”含量极高,言语间充满了对不战而逃,甚至逃都要辱没了军人荣誉的懦夫满满的不屑鄙夷。

哪怕是苏洛维琴科,看见此景后也不禁缓缓摇了摇头。

“都结束了,以后即便再有抵抗力量崛起,也不会和阿萨德时代再有任何关系了。”

“喂?听得到吗。”

苏洛维琴科这边刚兀自暗叹,无线电里传来了在前开路的“弯刀”那熟悉的声音。

不待回答声传来,一直按着通话按钮的“弯刀”便已继续说道。

“只是个人好奇,没别的意思。”

“我其实一直很纳闷,就在短短几个月之前,政府军还在你们的帮助下把伊德利卜围着打。那时候你要跟我说短短几个月后就能变成现在这样,我肯定是不相信的,呵,打死我都不会信。”

“所以我有点想问问,你们俄国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

那“弯刀”的语气倒不是故意找事嘲讽,听得出来是真对这一情况感到好奇。

自己本身也不知道太多的苏洛维琴科懒得废话,只用了很简单的一句话随口答道。

“这不是我们的祖国,也不是俄军,我们没有义务在叙军都放弃的前提下还坚持战斗,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