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很快赶到了“开天之因”所在的位置。
出乎他意料的是。
原本如同死尸的“开天之因”此时却坐了起来。
像是在等待他一样。
徐清震惊了一下也就平复下来。
“开天之因”之所以呈现出“死尸”的状态，那是因为正常天道是没有任何灵智的。
只是一段按照某些逻辑运行的程序。
但如今他们这个世界的天道已经诞生出意识，自然不再是“死尸”。
“你来了。”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进入这方特殊天道空间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来了吧。”
“是。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见我。我向关外投落意志后，我想着你应该会尽快跟我联系，但没想到你会直到今天才联系我。”
“既然我没有联系你，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徐清反问了回去。
此方世界的天道笑了起来。
“应该都是差不多的理由。”
不信任。
一个是此方世界的生灵，一个是此方世界的天道，两者本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对象，却都无法真正信任对方。
徐清不相信此方世界的天道，就跟对玄真祖师的本体一直保有的怀疑是一样的。
他们三方其实都是一个阵营中，可以联手对抗诞生因果怪物的“因”。
但徐清对于玄真祖师本体，还有此方世界的天道的一些行为都看不透。
比如
当初明帝的事件。
如果在不知道天道诞生出意识的时候，他不会怀疑这里面的事情。
但一旦知道了天道诞生了自己的意识，那一些事情就该好好斟酌了一下。
因果怪物以及诞生因果怪物的“因”相关的事件起因源自于明帝。
正是因为明帝强行进入诸世苦海，才会让位于诸世苦海深处里面因果怪物锚定了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因果怪物无法锁定这个世界。
哪怕“诞生因果怪物”的因注定在某个时间节点里面出现在这个世界。
在天道产生意识后，它应该能够让这种事情不那么快发生才对。
可是一切还是发生了。
如果仅仅说天道在此之前必须按照某个规矩程序走，所以才没有阻止。
徐清是不相信。
当初他在因果道路上，可是一次出现在了明帝即将踏入诸世苦海前。
那时候徐清尝试过想要阻止明帝进入到诸世苦海中，被天道警告了。
与此同时，诸世苦海直接掀起浪潮将明帝席卷了进去。
徐清事后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按照天道的规则，过去已定，难以更改。
所以当他想要阻止明帝踏入诸世苦海，以此避免那头因果怪物注意到他们世界，并借助明帝打开的通道进入他们世界。
徐清认为这样的警示很不正常。
只是当经历的越来越多，了解得越来越多，再去回忆这件事。
能够发现这里面绝对不对劲。
为何诞生了意识的天道不阻止明帝踏入诸世苦海，又为何阻止他？
甚至事后重新复盘，会发现当时天道发出警示未免太过急切了。
细想下，徐清实在有些胆寒。
联想着无支祁说过的，诞生因果怪物的“因”和诞生出了意识的此方世界天道，在诸天万界里都是异类，都不为大天道所容。
又算是某种大道之争。
徐清明白这里面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内幕。
因此他也不敢完全信任此方世界的天道。
有了意识的此方世界天道，谋求的将是它自身的利益。
至于这个世界的生灵如何，未必会被对方放在眼里。
但徐清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这个世界有着他的家人、朋友、师兄弟、师姐妹，还有曾经见过、相遇过、相交过的人。
“这方空间很特殊，能够屏障所有的感知，哪怕是诞生因果怪物的‘因’通过因果上的溯源。”
“在这里你我可以畅所欲言。”
“诞生因果怪物的‘因’那边怎么样了。”徐清直截了当开口。
“十天后就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此方世界天道信守了它的诺言，拖住了诞生因果怪物的“因”一个月的时间。
“你看上去好像还有余力。”徐清皱着眉头道。
“自然是有的。”此方世界天道如实道来。
“如果说我只是拖延诞生因果怪物的‘因’降临这个世界的时间就耗费了所有的力量，你认为可信吗？”
徐清摇了摇头，“自然是不信。”
如果是这样，他们还是束手就擒算了。
诞生因果怪物的“因”降临到这个世界应该算是未来大劫中容易的一步。
此方世界天道要是在这一步都落入十足的下风。
那他们是真的不用打了。
连此方世界天道都如此，哪怕所有凡人团结起来，估计给对方带来一点伤害都做不到。
“我确实能够拖延更久的时间。可是事情最后总要发生不是吗？”
“时间拖得太久对于我们来说反而不太好。”是这个道理，神经紧绷的太久，反而会磨损心气。
可是就留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未免太紧促了。
“要的便是破釜沉舟，诞生因果怪物的‘因’不是以往人间遭遇的那些大妖大魔，它一旦降临，整个世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届时的大战可能会超过你们的想象。”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没有预料到诞生因果怪物的‘因’会这么果断选择降临的原因在。”
“诞生因果怪物的‘因’投落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点是模糊的，不是准确到某个具体的时间点。”
“这个模糊的时间点可能跨越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哪怕有前兆事件出现也一样。”
“我没有预料它竟然会在前兆事件出现的时候，就迷惑关外的那些妖魔，让那些妖魔主动给它遮掩，让它做出前后手的布置。”
前手就是吞噬广荫尊者献祭关外龙脉换取的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
本质上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并非此方世界天道所拥有的力量。
此方世界拥有的只是一个勾子。
是徐清将这个勾子最终发展成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
但毫无疑问，在徐清获得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的时候，此方世界天道同步获得了这股力量。
只是徐清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实际是多方力量融合后的产物。
尤其是那篇浑沌赤书残篇。
此方世界天道固然因为徐清而拥有了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但没有徐清那么完善。
但对于诞生因果怪物的“因”来说，足够了。
它只要吞噬广荫尊者的那面旗子，不仅能够解析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还能借以入侵此方世界天道。
后面此方世界天道有所警觉，当即降落意志阻止。
可是诞生因果怪物的“因”还有后手，利用了关外所有妖魔的因果直接降临。
“算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继续纠结下去没有意义。”徐清转过话题。
“我想要知道，你接下来想怎么对付诞生因果怪物的‘因’？还有玄真祖师本体那边现在如何了。”
此方世界天道没有正面回答徐清的话。
而是随手一勾画，一缕气息浮现出来落在了徐清的手掌心中。
“这是.”徐清目光一动，“玄真祖师本体的气息。”
果然！
此方世界天道还有玄真祖师本体是有勾连的。
“这缕气息是玄真在刚才交给我的。里面记载了诞生因果怪物的‘因’的一些气息。”
徐清目光闪烁异样。
玄真祖师本体当初死保诞生因果怪物的“因”的力量残留，不就是说想从这个力量残留中获取诞生因果怪物的“因”的情报吗？
还真给他做到了？
徐清没有后悔当初出手阻止玄真祖师本体的行为，现在也不介意吸收这缕气息，获取诞生因果怪物的“因”的情报。
没有犹豫，徐清吸收了这缕气息。
玄真祖师本体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诞生因果怪物的‘因’不是我们理解中的怪物，也不是类似因果怪物那样的存在。”
“它名为‘因’，实际却不是简单的因果活化，是超越因果的存在，或者说它是一个梦，一个无生无死，世界永恒存在的梦。”
一个梦？
诞生因果怪物的“因”不是跟因果怪物那样的活化，只是一个梦？
一个没有生没有死，世界永恒存在的梦？
“因果怪物是无量量劫的一部分，无量量劫是摧毁世界，带来终焉的灭世大劫。”
“在我们这个纪元以前，已经有无数个纪元被毁灭，然后又有新的纪元被创造出来，开启一段新的历史。”
“被毁灭的纪元按道理应该会彻底消失，除了超过三界的那些特殊存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实际上，还是有些东西留了下来，那就是对生的渴望还有对死的畏惧。”
“修行者、仙人终究是沧海一粟，占据大多数的才是凡俗生灵。凡俗生灵一生难逃生死的窠臼。”
“这种对生的渴望还有对死的畏惧在历尽了无数纪元后最终在我们这个纪元形成了某个古怪的梦。”
“在这个梦中没有生没有死，万物永恒存在。”
“而这个梦就是诞生因果怪物的‘因’存在的意义。它想要打造一个谁都不会的世界。”
“但这个梦在真实世界是不应该出现的。生灵有生有死，世界会走向灭亡然后再度新生，就跟在这片大地不断毁灭又不断重新建立的王朝一样。”
“一个不会死亡的世界是没有发展的。”
“所以这个梦，只能是梦，不应覆盖现实。但现在这个梦正在实现。”
“被因果怪物吞噬的世界会陷入‘毁灭’的状态中，类似被无量量劫毁灭的世界，接下来大天道就会在量劫影响消失的漫长时间中孕育出新的创世生机。”
“诞生因果怪物的‘因’会在这个时候趁机掠夺这股传世生机，在被无量量劫毁灭的世界中创造一个特殊的世界，一个生死交融，相当于没有生没有死的世界！”
“我们世界天道的活化，很大可能是大天道为了克制这个梦才最终出现的。”
徐清消化着玄真祖师本体传达的信息，对于诞生因果怪物的“因”的本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此方世界天道的活化，觉醒出自己的意识，竟然是大天道的手臂？
为什么？
大天道凭什么觉得此方世界的天道能够解决诞生因果怪物的“因”？
徐清对此不理解，也没有一点头绪。
而且
这道玄真祖师本体的气息中间有了此方世界天道转手，里面有什么操作很难确定。
徐清将这些怀疑暂时压下去，继续接受玄真祖师本体的消息——
“我一直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抗衡诞生因果怪物的‘因’是抱持着消极的想法。”
“因为我夺取了一头因果怪物的身体，所以我比谁都清楚因果怪物还有诞生因果怪物的‘因’这些东西究竟有多可怕。”
“只要这个世界还有因果，还有诸世苦海，那因果怪物注定是没有数量上限的。一旦诞生因果怪物的‘因’降临，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召唤出无数的因果怪物。”
“哪怕我们掌握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但就跟一个凡人可以轻松踩死一只蝗虫，可是当蝗虫的数量增大到一定程度，那就会形成天灾，一个凡人面对数量如此恐怖的蝗虫压根束手无策。”
“同理，只要因果怪物的数量足够多，那就有办法消耗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
“所以我放弃了凝练克制因果怪物力量的法箓，转而谋求传承，还有与诞生因果怪物的‘因’沟通，以纵横名辩之术解决接下来的大劫。”
“但在了解了诞生因果怪物的‘因’本质是一场梦后，我已经明白过来，除了抵抗，只有一个可能.
加入诞生因果怪物的‘因’那一边，在世界灭亡后，在那场永恒的梦境中复活，并获得永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