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看不上三皇子的做派,自然也看不上三皇子送的贺礼,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只会无视了三皇子,径自离开。
当誉王瞧见三皇子带来的宫人,发现其中有两位是在太极殿当值的内侍。
他略微思索,便收下了三皇子递来的锦盒。
誉王语气淡漠地说道:“三皇弟有心了。”
三皇子听到誉王寡淡的语气,一双眼睛霎时睁圆了,紧张地问道:“皇兄是不开心吗?”
他似乎很怕誉王对他贸然送贺礼一事感到不悦,心急地解释:“我原来想着等你和皇嫂成亲之后,带着皇嫂入宫给父皇请安时,再将贺礼给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哪一日成亲,父皇要亲自考查我的学问,我……我还有许多学问没有学好,接下来半个月,恐怕都没有空闲,所以提前给你了。”
誉王垂眸看着比他足足矮一个脑袋的三皇子,身体畏畏缩缩的像是胆子很小,但是说的话却格外的多,且都藏着小心思。
这哪里是胆子小?
真正胆子小的人,就该像广宁公主,说话都磕巴。不仅如此,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往脑子里过好几遍,生怕说错话而惹恼他。
“早些送,晚些送,没什么区别,心意到了就行。”誉王耐心告罄:“你去温习课业吧。”
丢下这句话,誉王准备离开。
三皇子对着誉王的背影,小声地说道:“皇兄,这是前年冬猎时,父皇奖赏给我的一块狐皮,一点杂色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般珍贵的物件,一直小心珍藏着,想留着送给最重要的人。我听说皇兄很喜欢狐狸,便把它当做贺礼送给你。”
誉王不做停留地离开。
对于三皇子的小伎俩,誉王并未放在眼里,因为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
而拿着包袱追过来的绘春,听到三皇子的话,却气红了眼睛。
三皇子话里话外都在彰显出靖安帝对他的看重与恩宠。
朝廷内外谁人不知,前年冬猎拔得头筹的是誉王。只是因着瑞王与誉王是死敌,瑞王见不得誉王出风头,于是煽动靖安帝把原本该给誉王的奖赏,赏赐给了三皇子。
如今,三皇子竟然把本就属于誉王的奖赏,当做了新婚贺礼,转手送给了誉王。
这不是在诛誉王的心吗?
更别说,人人都知道誉王并不愿意娶广宁公主。一旦誉王娶了广宁公主,就意味着他与皇位无缘。
三皇子特地挑着誉王迎亲回京的第一日,急不可待地将礼物送到誉王手里,怀着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偏偏三皇子还装作一副很诚恳的样子。
绘春咽不下这一口气,扭头折回延祥宫。
而留在原地的三皇子,静静地注视着誉王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与此同时,他眼底的怯懦之色,也渐渐褪去。
虽然靖安帝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但是不受先帝的喜爱,早年与仪贞公主一起被送去北齐为质。兄妹俩在北齐受尽了权贵的磋磨,日子比普通百姓过得还要困苦。
尽管靖安帝平安回到大周,仪贞公主却沦为北齐权贵的肆意践踏、折辱的玩物,最终死在那些权贵的手里。
为此,靖安帝对以权压人的权贵,深恶痛绝。
恰好誉王利用权势,迫害百姓,这无疑触犯了靖安帝的大忌。
在靖安帝的眼里,誉王与当年在北齐欺辱他们兄妹的权贵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深的成见,岂是誉王能够轻易化解的?
“回去吧。”三皇子对随行的内侍说道:“有劳你们陪我走这一趟。”
内侍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殿下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事。”
三皇子含蓄地笑了一下,带着内侍离开。
身为一个不受宠,又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子,只有靠自己去争,才能在这残酷的深宫里活下来。
他努力地长大,可不是为了成为凌贵妃母子砧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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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靖安帝一边看钦天监挑好的吉日,一边听着暗卫汇报延祥宫的事宜。当他听到凌贵妃与誉王说的都是一些家常话,不由得皱紧眉心。
他把手里适合嫁娶的吉日,交由一旁的曹公公:“你着人送去誉王府。”
曹公公收下择日奏本:“奴婢这就去安排。”
靖安帝看着剩下的择日奏本,这是钦天监挑选出来册立太子的吉日,就在誉王迎王妃入府后的第十日。在这之前,他打算让誉王携带王妃回封地。
想法落定,靖安帝便召礼部尚书进宫,筹备册立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