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笑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甚至,性格宽厚的沐英根本不在乎为了朱肃和谁发生冲突,哪怕对方是当时傲气十足的蓝玉。
记得有一次,蓝玉的女儿和徐妙锦起了争执,朱肃想都没想,就直接把一只癞蛤蟆扣在了她头上,算是给徐家的小妹妹出了气。
蓝玉的女儿当场就被吓昏,之后回家就发起高烧,蓝玉气急败坏地跑到朱元璋那里告状。
朱元璋正忙于部署在鄱阳湖与陈友谅的决战……
突然听闻蓝玉向朱肃讨要说法之事,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正准备叫来朱肃,在众将面前好好教训一番。
沐英却一步跨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义父,朱肃的错,我这个做大哥的可以替他承担。”
“但要教训,蓝鸢也不能例外,毕竟她也有错。”
“徐达大将军的女儿被辱,若不是朱肃站出来,现在闹事的可能就是徐达大将军了。”
徐达闻言,微微点头,显然对沐英的说法表示赞同。
蓝玉见状,只能无奈地退了一步。
梁子,就此结下。
朱肃对蓝玉的看法,也因此大受影响。
这次,沐英得知蓝玉率军离开铜仁,朱肃虽然解释说这是自己的决定,还涉及到一项秘密计划。
但沐英依旧忧心忡忡,总觉得自己的弟弟被人欺骗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沐英决定违抗朱元璋的命令,私自调兵遣将,直奔铜仁,誓要确保朱肃无恙。
“爹,小五……”
沐英的书房里,沐凝霜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沐英冷眼一瞥,她只得抿了抿唇瓣,改口道:
“五叔!五叔他不是早就跟您说过,他有他的打算吗?这是他设下的陷阱,等着人自投罗网呢。”
“您看,连阿麟那么亲近他的人,现在不也是按兵不动,遵照他的意思行事吗?”
“别再提那个混账东西!”
沐英目光凌厉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道:
“你知道个什么?”
“西南那片土地上,除了数不清的土司和近百万的土兵,还有深山老林里的苗疆十二峒……”
“他们掌控着几十万生苗,组建的蛊神教里高手如云。”
沐英说到这儿,眉头紧锁,神情愈发沉重:
“我担心小五这孩子太过轻率,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危险暗藏。”
“他想要诱那些土司入局,可谁能保证,他没被那些蛊神教的人暗中盯上?”
“表面上,土司带领着众多士兵,暗中却潜藏着蛊神教的高手,进行悄无声息的刺杀。”
“那些高手,才是真正让人心惊胆战的。”
沐英说到此处,重重地叹了口气。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丑陋的苗族壮汉,站在数十丈之外,身体中涌出一团黑雾般的蛊虫,几个呼吸间便将扑来的下山猛虎杀死。
那猛虎,仿佛只是在奔跑中突然陷入沉睡一般。
“爹,蛊神教真的很可怕吗?十二峒又是什么组织?”
沐凝霜首次听到父亲提及这些,她好奇地问道:
“我从未听汤麟提起过,看来锦衣卫的情报也不是无懈可击啊。”
“你只需明白,苗疆深山中的十几万生苗,与外界的土司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这种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也不过分。”
“因此,一旦土司遭遇攻击,十二峒和蛊神教必定会介入。”
沐英说到这里,眉头紧锁,显出一丝忧虑,随后又因为女儿不断提及“汤麟”这个名字,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凝霜!”
沐英轻叹一口气,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他不想深究自己和汤家之间的那些旧账,只希望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提醒女儿:
“别看汤麟那小子表面光鲜,男人得在关键时刻才能显出真性情,才能明白他是否靠得住,值得信赖。”
“所以,霜儿,爹得提醒你,别让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爹!”
沐凝霜的脸微微一红,对父亲的忠告有些不满:
“您不了解他,阿麟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
“他跟我说,此刻他的兄弟们在樱花国立下战功,而他也要努力为朝廷出力,争取将来能封官加爵,不依赖家族的势力。”
“哼!”
沐英正准备出发支援朱肃,听到女儿的话,他不屑地笑了一声:
“那就让爹看看他的表现吧。”
就在沐英做出决定,即将出发之际,那个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的汤麟,又一次来了。
原本沐英并不想见他,但这次汤麟穿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沐英不得不见。
沐府正厅之中,沐英指示长子沐春管束好那顽皮的女儿,让她回到内室去。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汤麟,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汤千户此行,究竟有何贵干?”
汤麟微微一礼,回答道:
“沐大将军,末将此来,是奉了锦衣卫指挥使,吴王殿下的令旨。”
他一边说,一边从随从手中掏出一只锦盒,轻轻地放在沐英面前的桌上:
“请大将军验收。”
沐英眉头一挑,打量着汤麟,心中暗想:
这家伙今天似乎有所不同,不再像过去那样畏缩。
他伸手打开锦盒,眼前顿时映入一抹明亮的黄色。
看清锦盒中的东西后,沐英不禁心头一震,抬头盯着汤麟,语气有些严厉:
“汤千户,你难道不知,圣旨到来,我们应当跪迎?”
他一边说,一边想要起身,却因为礼仪的不熟悉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大将军请稍候,您还是亲自启阅圣旨为宜。”
汤麟略显尴尬地提醒道:
“等您看过了,我再为您详细解释。”
沐英冷哼一声,无奈之下只得依言而行。
他将圣旨拿出,慢慢展开,浓眉紧锁,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过了片刻,沐英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转向了汤麟,他势必要问出心中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