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传在此，敢问诸位，有没有本事取我性命？”
然而，赵传的狂妄并没有激怒几位土司，反而让他们更加理智。
他们心想，如果身份互换，自己或许会比赵传更加狂妄。
“这位使者，请留步。”
四大土司中，安氏大小姐率先开口道。
作为家族在此地的代表，她拥有完全的自主权：
“王爷曾言，让我们前往拜见，不知今晚有何安排？”
她转头看了其他三大土司一眼：
“各位世伯，请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们这些人，是无法躲避别人的刺杀的。”
她的这番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杨、田、宋三人的心上，让他们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三人静静地瞥了眼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家族里确实有几个高手坐镇，但若真要对上那家伙，根本不够档次，差得远呢。
别忘了，对方不过来了两个高手，而且这两个还不是全部，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先前他们提到谁敢动赵传，吴王便会派人铲除那人的整个家族，那副轻松自在的口吻，显然不是在吓唬人。
温柔有时候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杨倾忽然开口道：
“这位大人，烦请通报一下：今夜我们打算带着重礼拜访吴王殿下。”
黑衣人听后，仅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带着同伴和赵传转身走了。
他们离开后，大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有人进来收拾地上的尸体，田文昊看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忽然提议道：
“或许，我们应该进山。”
“进山？”
宋启山挑了挑眉：
“对，我们虽然不是吴王的对手，但十二峒里能人不少，去找他们帮忙或许可行……”
杨倾却没立刻回应，他紧锁着眉头，显然在权衡这个决定的利弊。
“诸位长辈，侄女并非有意给大家浇冷水！”
安氏大小姐忽然插话道：
“苗疆十二峒隐匿深山，拥有十几万生苗，势力不容小觑，十二位长老控蛊之术更是出神入化。”
“但别忘了，若真要请他们出手，我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更别提，万一吴王遭遇不测，我们面临的将是朝廷的疯狂报复……”
“到那时，我们传承千年的家族基业，恐怕都将化为乌有。”
“杀了吴王又能怎样？”
“朝廷在西南的险峻地形面前，久攻不下，自然会撤退！”
田文昊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田世伯，小女子有不同的看法。”
安氏大小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哀：
“几位长辈或许在土皇帝的位置上坐得太久，忘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
“这位吴王，可是洪武大帝的宠爱之子，太子朱标的信任之弟。”
“我们暂且不论能否在黑衣人手中取吴王性命……”
“就算假设我们真的做到了，那后果，我们是否承受得起？”
安氏大小姐说到这儿，观察着三位土司的表情，起先他们似乎因为田文昊的建议而有所动摇。
她继续说道：
“我们水西安氏，作为最古老的土司家族，自然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
“我们不像诸位，只盯着眼前这片土地。”
“我手里，金陵城从高官显贵到市井小民，都有人向我通风报信……”
“这位吴王殿下，从小到大行事就怪异得很，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不管他捅出多大的娄子，总有人出来给他擦屁股。”
“就在前几年，吴王殿下和韩国公家族的那场街头斗殴，让他名声大噪，从此声名鹊起。”
“他统一南海，亲自北上救援他的四哥燕王，收服了王保保……”
“接着下令手下屠杀那些侮辱大明百姓的高丽使节……”
“最后更是亲自出马，拿下了辽东全境。”
安氏大小姐冷笑一声，做了总结：
“你们别天真地以为，他这一路从南海说到辽东，是在和你们谈风月景致？”
“他这是在提醒你们，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自己究竟惹上了怎样的人物！”
安氏大小姐话音刚落，杨倾忽然插话道：
“这家伙这么狂妄自大，我不信朝廷里没有人能制衡得了他……”
“制衡？”
安氏女子轻蔑地笑了：
“当然有，李善长、胡惟庸那些人，不正是吗？”
“可惜，他们连同家族，马上就要秋后问斩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之前和吴王有过节……”
“是谁？”
宋启山急忙追问道，他仿佛找到了一线生机。
“蓝玉。”
安氏大小姐语气平静道：
“如今他是吴王的心腹，担任这次明军的行军统帅……”
“这么说，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杨倾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没有退路，得看我们怎么选择。”
安氏大小姐语气淡然道：
“我提醒你们，吴王若是在西南遭遇不幸，那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太子，乃至大明三代皇帝都会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徐达和常遇春的女儿已经和吴王定了亲，西南的战事，他们两位大将军必然亲自挂帅。”
“你们自己想想，能否抵挡他们的攻势。”
她顿了顿，接着道：
“而且，常遇春的杀降习性至今未改。”
“更别提辽东的燕王、云南的沐英，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别忘了，淮西的勋贵们，他们的后代都与吴王交好，他们总有一天会掌握大权，到那时……”
安氏大小姐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
“总之，吴王一旦身死，我们就会四面楚歌，举世皆敌。”
她话音刚落，大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宋启山那老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光是他，此刻剩余三大土司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安氏大小姐，而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刺痛了每个人的心。
“真是让人头疼……”
田文昊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冒出这么个厉害角色，还正好把脚踩在我们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