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酒真烈!”
朱肃打了个酒嗝……
这夜,他搂着汤麟的肩膀,只想借酒消愁。
汤麟是他在金陵唯一还能找到的伴儿,其余的人,都远去樱花国了……
“你这家伙,真是受罪了……”
汤麟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在朱肃身上,眼神里带着丝疑惑:
“不过,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去云南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变卦?哈,那又能怎样?”
朱肃瞪了汤麟一眼,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不满:
“我看你是想那沐凝霜了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嘿,朱肃!”
汤麟提高了声音,不满地反驳道:
“你都有三房媳妇了,我呢?我还是孤家寡人!”
“我爹娘都开始张罗着给我相亲了,可我……”
“我就喜欢沐凝霜……”
汤麟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斟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精上头,他的脸迅速变得红扑扑的,眼神也开始迷离。
“瞧你那没出息样!”
朱肃看着汤麟,刚想嘲笑他,结果自己也……
呕……
出了醉仙楼,两个醉醺醺的豪杰互相搀扶着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他们身后,王府和侯府的马车与卫队浩浩荡荡,让前来盘查的兵马司巡逻队战战兢兢地站在路边,不敢上前。
朱肃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得意。
“干得漂亮!”
他仿佛头一回明白自己作为吴王殿下的分量……
他轻拍着巡逻队长的手臂,对方一下子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朱肃语气坚定地说道:
“无论何人,该走的程序一步都不能少。”
“记住了,若有人敢对你不公,或是触怒了权贵……”
“你的上司不敢为你挺身而出的话,就到锦衣卫镇府司说一声,本王保证让你腰板挺得直直的。”
“这个,吴王殿下……”
巡逻队长显然被朱肃的和蔼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忽然说道:
“其实按规矩,您得和小侯爷一起去五城兵马司大牢蹲上一晚……”
他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了不妥。
“吴王殿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巡逻队长急得额头冷汗直汗。
“哈哈,没关系!”
朱肃一提到大牢就兴奋起来:
“五城兵马司的大牢?我们似乎去过一次,汤麟,那次修理李善长,是不是?”
他不确定地望向汤麟。
“记不清了……”
汤麟略一思索,回应道:
“好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我记得去过……”
朱肃轻轻抚摸着下巴,目光转向巡逻队长:
“有空来锦衣卫诏狱看看,跟本王的诏狱一比,其他地方的大牢简直是小意思!”
“呵……这……这……”巡逻组长面对这尴尬的场面,只能继续尴尬地赔笑回应着。
随着这一幕小插曲的结束,两人的酒意也消了大半。
在即将走到朱肃的吴王府前时,汤麟忽然鼓起勇气说道:
“小五,我有点事儿想求你帮忙。”
“想去云南?”
朱肃斜了他一眼:
“你考虑清楚了吗?这一去,一切都是未知。”
“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汤麟正色道:
“小五,我早已钟情于凝霜,这份情感已经压抑了很久。”
“我知道,我父母在给我安排亲事,可他们从未考虑过凝霜……”
“这其中的原因,你肯定也清楚……”
朱肃听后沉默了片刻,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毕竟,汤麟的父亲汤和,对朱元璋心存不满。
回想当年,朱元璋投靠汤和时,汤和已经是义军中的小头目了。
但无论何时,汤和提起朱元璋,总是说自己是跟随他的。
这叫什么?这就是抬高朱元璋的威望。
作为兄弟,做到这份上,确实让人无话可说。
但问题是,这份始于微末的功绩,并没有得到朱元璋的厚报。
大明建国后,汤和只被封了个中山侯。
尽管朱元璋的举动和汤和及其部下的行事风格不无关系,但汤和作为当事人,自然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客观评价这一切。
于是,心知反抗无望,又不甘心忍气吞声的汤和,日子过得异常别扭。
这种别扭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在为儿子挑选亲家时,他坚决不会考虑沐英的女儿。
汤和心想,沐麟和沐凝霜两人,不仅辈分悬殊,更关键的是,沐英是朱元璋的忠实追随者。
他觉得,这样的联姻太过危险。
朱元璋素来有将死忠视为替罪羊的习性。
就像之前的毛骧,在胡惟庸案后遭遇的那样。
朱肃沉吟良久,实在不忍看到好友留下一生的遗憾,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汤麟,我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现在决定将你纳入锦衣卫,并晋升你为千户,你意下如何?”
汤麟听后明显一愣,他惊讶地看着朱肃,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回过神来的汤麟激动地对朱肃抱拳道:
“都指挥使大人,卑下愿意效命!”
“好!”
朱肃随意地点了点头,在沉思片刻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觉得云南最近不太安宁,我们得在那里设立个锦衣卫卫所,盯着周边国家的风吹草动,这个任务,我想交给你。”
“大人……”
汤麟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不是他故意夸张,实在是他现在几乎无路可走,朱肃却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曾经汤麟询问过朱肃不能去云南的原因,虽然朱肃总是避而不谈,但还是隐约透露了一些……
所以汤麟明白,这事儿不能怪朱肃。
就在汤麟觉得前途一片黯淡时,他没想到,朱肃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任务。
“你得把事儿给我办好!”
朱肃严肃地看着汤麟:
“明天把东西准备好,随时出发,我今晚就给你准备公文……”
“记住,卫所你得给我建起来,还得让它发挥作用,否则我拿什么去向老头子交代,又怎么堵住你老爹的嘴?”
“我明白了。”
汤麟擦了把脸:
“别的也不说了,大人,我儿子以后一定得称呼您为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