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道衍,见过吴王。”
他语气平静,不卑不亢,朱肃不禁微微点头,心中暗赞:“有些胆识,或许能成一番事业。”
朱肃开门见山地对道衍说道:
“朱某愿赠你富贵荣华,你可愿意接受?”
道衍先前尝试逃跑,却屡次被朱肃的手下拦截,此刻听朱肃这么一说,眉梢间不禁闪过一丝困惑:
“殿下莫非也想争夺那无上的荣耀?”
他心中犯疑,若朱肃真有反意,自己此刻早该尊称他为“陛下”了。
的确,在道衍看来,这世间若论造反条件,除了太子,就数这位深受皇帝宠信的吴王最为合适。
因此,道衍心中充满疑惑,若朱肃真有反心,为何直到今日才有所行动?
若早些时候用心筹谋,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需要与自己这样的小沙弥周旋。
想到这次远去樱花国,李景隆将担任领队时,朱肃不禁叹了口气:
“唉……”
这声叹息让一旁的道衍心头一震。
其实与沮丧的朱肃不同,李景隆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因此,朱肃为了确保此行安全,决心拉拢道衍作为自己的智囊。
“考虑得怎么样了?”
朱肃突然用力地拍了拍道衍的肩膀。
道衍虽然牙关紧咬,但最后还是接过了朱肃递来的橄榄枝。
他的双唇紧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他知道,与其东躲西藏,不如正面应对。
朱肃看着道衍,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男人,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却有着不屈的坚韧。
朱肃身影消失在大相国寺的背影后,道衍的心却像被重锤击中,沉甸甸的。
他接到的任务,即便是以他自诩的聪明才智,也感到棘手和困惑。
“要以最微小的代价颠覆樱花国?”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感觉像吞下了一颗苦涩的果实。
他的目光追随着朱肃的背影,这位刚要为徐妙云挑选披肩的男子,让道衍产生了一种被人牵制的感觉。
而他内心深处,几乎确信这并非错觉。
果然,朱肃将他从大相国寺带出后,就将他安置在锦衣卫诏狱中,并且告诉他:
“等到大军出征那天,你这位军师才能重见天日。”
道衍站在这个所谓的“豪华单间”里,耳边回荡着犯人的惨叫声,藏在僧袍下的拳头,一次次握紧,又一次次松开。
“吴王殿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明宫的奉天殿内,吴王殿下朱肃今日显得格外轻松……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前禀报,反而像只顽皮的大马猴,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向他行礼的宫人侍卫左躲右闪,玩得不亦乐乎。
然而,他并不知道,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朱元璋,仅仅是从大马猴那轻微又凌乱的脚步声,就辨识出了他的身份。
“进来吧,别在那儿晃悠了。”
朱元璋连头都没抬,手中的笔却未停歇。
此时朱肃正蜷缩在门口,听到这话立刻直起身,随手拍拍衣摆上的尘土,走进殿堂:
“父王,儿臣给您带来了一个人才。”
“哈?”
朱元璋轻蔑地扬起嘴角:
“人才?能有多大能耐?”
“能耐大得像展翅的大鹏!”
朱肃故意卖着关子说道。
朱元璋翻阅完手中的文书,随手搁置一旁,抬头仔细打量着站在案前的朱肃……
只见他衣衫朴素,却掩不住体内的贵气:
“这么说,你又看中了个什么人物?”看朱肃这副模样,朱元璋心里暗自猜测,估计这回的儿子又看中了个被发配边疆的重犯。
“呃,道衍和尚,您还记得吗?”
朱肃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元璋脸色一沉:
“怎么,你也想学你三哥那样被人蒙蔽?”
上次那个和尚就把老三给骗了,没想到这回又找上了小五。
“哎呀!”
朱肃见状,连忙挥挥手解释:
“父王,您别误会,他可不敢主动找上我,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哦?”
朱元璋不动声色地放下笔: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妨直说。”
“父王,我是这么想的。”
朱肃对父王的讽刺装作没看见:
“烂船还有三斤钉,樱花国咱们也不能小觑。”
“这次您不让我去,就李景隆他们几个,我真是有些担心……”
朱肃刚想张口阐述观点,就被朱元璋的声音打断:
“我看不如让徐达、常遇春挂帅出征,怎么样?”
“父亲,您这不是有点独断专行了吗?”
朱肃微微皱眉,目光在朱元璋脸上扫过:
“直接指定这两个强将,岂不是让其他人没机会表现?”
朱元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朱肃见状,马上改口:
“不过,父亲您的决策总是高瞻远瞩。”
“哼!”
朱元璋轻哼一声,目光锐利:
“如果不是你总提什么给新人机会,我至于让那些年轻人去冒险吗?”
“父亲教训的是。”
朱肃马上回应,随后脑筋一转,又道:
“说起来,让道衍去立功赎罪,也是我的主意。”
“他确实有过人之才,只是之前未遇良机。”
“未遇良机?”
朱元璋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没错!”
朱肃直言不讳,对朱棢的不屑溢于言表:
“他能遇到我三哥,已经是幸运的了,哪有资格说未遇明主?”
“那遇到你,是不是就算遇到了明主?”
朱元璋眉梢一挑,目光中带着戏谑。
朱肃一愣,随即意识到朱元璋话语中的陷阱,马上笑了起来:
“父亲说笑了,咱们大明只有一个明主,那就是您啊!”
“拍马屁这档子事,你也敢?”
朱元璋的胡须轻轻颤动,最终还是没忍住,放声大笑:
“哈哈,小五,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原来在你心里,你老爹我成了个昏头昏脑的糊涂虫了。”
“爹,您这不是寒碜我嘛。”
朱肃被朱元璋抓了个正着,双手交叉在胸前,无奈地说道:
“我这不是让您开心嘛,您就别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