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就安稳一些吧。”
“我猜是蓝玉干的。”
朱肃忽然说道。
朱标讽刺地回应道：
“你不如直接怀疑我，蓝玉可是我的妻舅。”
朱肃见自己的猜测没被接受，只能无奈地说道：
“我爹真是昏庸，大哥也昏庸啊，我们这可真是完了……”
“你给我滚！再不滚，我现在就让你彻底消失！”
朱标气得大喊。
朱肃挥挥手，笑着说道：
“大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先走了，去看看我大侄子的书法练得怎么样了……”
朱标目送着吴王殿下一脸轻松自在地离开，不由得心生羡慕。
他的这位五弟，总是能乐天知命，对任何事情都显得豁达大度，让人不得不佩服。
东宫内，朱肃与大哥朱标也算是谈笑风生。
相较之下，奉天殿内的气氛则是凝重异常，安静得落针可闻。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下方跪地的朱棣，久久不语。
朱棣对父亲刻意营造的威压似毫不察觉，恭敬地跪在那里……
面对朱元璋的注视，同样沉默以对。
“起来吧。”
良久，朱元璋略显疲惫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朱棣一愣，随后缓缓站起，由于跪得太久，他的双腿有些麻，险些没站稳，直接摔倒。
朱元璋看着这个性格倔强的四儿子，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但嘴上依旧严厉：
“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何不妥？”
“儿臣知道。”
朱棣平静地回答道。
他知道朱元璋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小五那番话，作为燕王，我本不该轻易表态。”
朱棣被封为燕王，封地在辽东沈阳的消息，随着朱元璋的一道圣旨传遍了天下。
朱元璋将他安置在铁岭，本意是想重新整饬铁岭卫，但这个打算，目前还秘而不宣，外界一无所知。
不过，一旦朱棣亮明态度，大明与高丽之间原本暧昧不明的政治局势，立刻变得清晰起来，双方气氛骤然紧张。
在战争尚无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这一行动无疑是极其冒险的。
朱元璋有些生气地盯着朱棣，沉着脸说道：
“你这样的聪明劲，难道还看不清局势？”
朱棣低垂着头，双手紧握，声音坚定：
“父皇，您说的这些，孩儿明白。孩儿承认错误。”
他微微挺起身，接着说道：
“但让小五一个人去面对那困境，我这个当哥哥的做不到。”
朱棣的话，如同石破天惊，让朱元璋不禁一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朱肃总是缠着朱棣这个哥哥，但朱棣生性冷淡，对弟弟的热情总是不冷不热。
这种情形，朱元璋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在关键的时刻，朱棣却展现出了哥哥的风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爹的还能说什么呢？”
朱元璋叹了口气，心想再责备朱棣就显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的不是了。
他看着朱棣，语气严肃地说道：
“既然你想做个称职的哥哥，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你现在必须离开金陵，去驻守沈阳。”
“耿炳文、王保保会陪你一起去，你有什么意见吗？”
“儿臣领命！”
朱棣毫不犹豫地俯身应道。
没人知道，他等待这一天已经有多久了。
朱元璋点头继续说道：
“到了沈阳后，你要好好备战。”
“我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后你回来和海别完婚。”
朱棣听到海别的名字，耳根微微泛红。
他知道，现在想让他和海别公主提前完婚再去沈阳是不可能的。
毕竟，高丽的军力不容小觑，大明不能掉以轻心。
“谢父皇！”
朱棣心中想着海别，耳根不禁又有些发热。
“缺的东西就找你五弟要去，那小子闯的祸，你能出手帮忙，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你塞王的份内事。”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朱棣身上，他那张因思念人而泛红的脸庞让老人心中一软，但职责所在，不容忽视。
“父皇请放心，儿臣不会对五弟手软。”
朱棣感受到朱元璋情绪的转变，也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唉……”
提到小五，朱元璋心中有所感慨，目光从朱棣身上移开……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若真到了那一天……
恐怕他会感到孤单吧……
朱肃陪着大侄子练字，画了一下午的乌龟，回答了无数关于“苗儿婶婶会给我带什么”的问题。 直到天色昏暗，太子妃常希芸来检查太孙功课，朱肃才像只大马猴一样逃出了东宫。
他一路回到了坤宁宫，准备和马皇后一起用膳。
意外的是，今天朱棣也在。
“四哥，稀客啊，今天你怎么在这里？”
朱肃一进门就看到朱棣，他大大咧咧地坐到马皇后身边，先给母后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口蘑炖小鸡，然后随口问道。
马皇后看了朱肃一眼，没有说话。
“五弟，以后别再让父皇母后生气了，平日里行事也要稳重些……”
朱棣目光深沉地看着朱肃，语气中透露出关切。
“四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朱肃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朱棣：
“怎么搞得像是在告别一样？”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
马皇后不悦地用筷子轻敲了朱肃的脑袋，对这个总是口无遮拦的儿子，她既头疼又无奈：
“你这张嘴，真是能得罪遍天下。”
“我即将启程前往辽东，母后，您可得照顾好自己。”
朱棣一边说，一边给马皇后添了一碗莲子羹：
“朱肃这小子说话没轻没重，您犯不着为他的胡言乱语而生气。”
朱棣的话里充满了关怀，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跟马皇后说话。
朱肃偷偷瞥了一眼，只见马皇后泪眼朦胧，显然是想到朱棣即将远行，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这顿团圆饭，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吃得异常沉闷。
晚饭后，朱棣提议和朱肃去御花园散步。
两兄弟并肩走着，都是身姿挺拔的汉家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