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登时怒了,一个箭步冲到金石灿面前,抬起腿就朝他肩上踢去。
“什么东西,敢说本王指使他人?”
“足利义满就算愿意当本王的走狗,本王还看不上他呢。”
“无凭无据的,你敢诬陷本王?”
“小五!”
朱标急得连平时不用的称呼都喊出来了,而朱元璋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雷霆大怒”来形容了。
朝堂上,一时间无人敢出声,尽管有几个大臣眼神复杂地瞥向朱肃,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沉默。
帮高丽人说话?那不是找死吗?谁那么傻才会这么做?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礼部主事方克勤,突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迈步而出,先是对皇帝和太子鞠了一躬,随后腰板挺直,目光坚定地瞪着朱肃:
“吴王,高丽是我国藩属,你怎能这样羞辱高丽使者?”
“使者金石灿所陈之事,吴王难道不应有所回应吗?”
朱肃打量着这位资历尚浅,却有些名气的方克勤,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家伙有个名垂青史的儿子,名叫方孝孺。
看来方孝孺那股子愣劲还真是遗传的,朱肃心里暗自嘀咕,嘴角笑容更甚:
“你刚升任户部主事不久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朱肃这话,方克勤或许听不懂,但其他官员却如被警钟敲响,心生警惕。
若非朱肃前段时间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举拿下江南众多官员,像方克勤这样的人,根本没机会参加今天的朝会。
愣头青的特质之一就是听不懂话中带刺,方克勤便是如此。
听到朱肃的话,他面色未变,只是拱手道:
“请吴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
朱肃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方克勤,嘴角勾起,轻飘飘地说道:
“方家的家风,果然是历史悠久啊。”
朱肃转过脸,目光如刀剑般锐利地扫向趴在地上,颤抖着重新跪好的金石灿:
“你这个小丑,你来告诉我,我是谁?”
金石灿被朱肃的气势所摄,虽然尊严受损,但脸上依旧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敬,他低头恭敬地回答道:
“王爷,您是大明皇帝的第五子,尊贵的吴王殿下——朱肃。”
“哼,口齿倒是伶俐。”
朱肃微微点头,随后又开口质问金石灿:
“你的君主,高丽王,他也不过是个王,是不是?”
金石灿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恐惧地看着这位年轻的王爷,虽然心中慌乱,他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的王是王,我朱肃也是王,王与王相见,应当平等对待。”
“你只是高丽王的臣子,竟敢在此控诉我?”
朱肃脸色一沉,语气不善:
“你们这是在试探我大明的底线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勋贵们,包括那个记仇的蓝姓将军,以及刚被封为凌国公的王保保,全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金石灿。
在这么多开国武将的注视下,金石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的裤裆瞬间湿透,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冷水。
“哼,你这无耻之徒……”
朱肃冷冷地瞥了方克勤一眼,方克勤尴尬地闭上了嘴……
等朱肃的目光转向别处,他才讪讪地回到队列中,却发现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他无奈地站在了文官队伍的最后。
接着……
他瞥见两个年轻人,一个身着华丽的国侯服饰,另一个则是简洁的兵部主事装扮,两人正站在队伍末尾,偷偷向他吐口水……
这两人还能是谁,自然是花铭和李景隆,这两个让人头疼的角色……
“金石灿,我倒要问问你。”
朱肃决定弄清楚高丽王派人来朝廷的真正目的,同时也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谁告诉你,足利义满是受我指使,去你高丽海域抢劫的?”
“这……这……”
金石灿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狠下心说道:
“足利义满以前从未出现在高丽海域。”
“但自从海盗江芳川子和她的丈夫朴昌盛被吴王殿下指挥的海盗陈元……”
“等等!”
朱肃打断他的话,终于明白他的犹豫所在: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海盗朱八重?”
这真是内部有鬼啊!
自己监国时透露出自己是海盗朱八重的身份,这才过去两个多月。
金石灿怎么会知道这一消息的?这中间必有蹊跷,搞不好是朝中有人暗中通风报信给高丽王。
可疑的人选太多,让他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绪。
面对朱肃的困惑,金石灿焦急地挺起身子,试图为高丽挽回面子,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自从海盗江芳川子和她的丈夫朴昌盛被吴王殿下指挥的海盗陈元和足利义满联手剿灭后,我国便不断遭受倭寇的侵扰。”
朱肃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无奈和愤怒,但他的疑惑并未因此消减——
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他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过滤着可能的嫌疑人选。
“从高丽到金陵,即使走海路,至少也得半个月。”
“这么算来,高丽王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也许他已将足利义满视为我抢劫高丽的代理人,然后派人到金陵来诉苦。”
朱肃在心中暗自推测。
他摸了摸下巴,继续想着:
“我之前在足利义满身边安插了两千鬼影兵,后来虽然撤回,但张苗儿身边仍有鬼影兵护卫。”
“难道足利义满认为我人手不足,就开始有所动作?”
朱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转而又是疑惑:
“可高丽,他不是还是该抢就抢吗?难道他打算让那些浪人在樱花国国内闹事?”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足利义满是内鬼这一想法。
就在朱肃沉思之际,金石灿挺直了腰杆,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自从海盗江芳川子和她的丈夫朴昌盛被吴王殿下指挥的海盗陈元和足利义满联手剿灭后,我国便不断遭受倭寇的侵扰。”
“那么阁下之意,吴王殿下做错了什么?”
金石灿的狡辩让李仕鲁再也忍受不了,他挺直腰杆,从文官行列中走出,首次为他的门生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