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铭的管家胡攀,早已和海那头的李景隆家侍卫统领张程联手,和高丽的豪商搭上了线。
从今年起,大批精盐将通过海上航线,源源不断地送往高丽,为朱肃筹集军费。
朱肃手头紧,杭州的税收有限,养活五万亲军已经让他捉襟见肘……
他还打算将他们训练成水师,建造军舰所需的巨木得从蜀中运来。
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不过朱肃并没打算在这里节省,他迫切需要开辟自己的势力范围,为大明争取更多的海上利益。
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改变家里那位老农的思维模式。
念头至此,朱肃突然看向正在一边享用青团的汤麟:
“麟哥儿,我让你打听的事,进展如何了?”
杭州府外那次倭寇的大规模死亡,虽然大明这边没怎么当回事,但消息一经传到海上,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以一个多月来,大明沿海地区异常平静,连海盗的踪影都消失了。
朱肃也因此焦虑不安起来。
“怎么会这样?”
“才死了几百人,就不敢光顾了?”
“这怎么可以!”
“起来,战斗!我们要为牺牲的同伴复仇!”
朱肃挥舞着小拳头,“fai-头”声不绝于耳。
但朱肃望穿秋水,他期待的那场战斗却始终没有出现。
于是,朱肃决定改变策略。
“既然诱惑不了你,那我加入你们总可以了吧?”
朱肃让汤麟去打探,如何才能加入海盗。
他认为,要最快了解敌人的底细,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观察敌人的动态。
显然,他无法直接加入小日子的队伍……
毕竟对方也不是傻子,会随便让一个汉人加入,这不现实。
所以,朱肃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向了张士诚的旧部。
他派汤麟去打听,看是否有机会加入。
“最近张士诚的旧部和方国珍的旧部发生了冲突,双方都损失惨重,正在对外招募人手,我们要不要试着加入?”
汤麟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四天后,朱肃带领着身手不凡的汤麟、常升、吴寿安,以及爱开玩笑的李景隆……
通过汤麟认识的江湖朋友陶虎的引荐,来到了台州府海门卫的海盗招募处。
一个接一个,几人报上了自己的化名和出生地,朱肃正巧排到了末尾。
自然,过程中不免要展示一下各自的武艺。
由于汤麟、常升、吴寿安三人特别突出……
所以当他们提出要带上“自家公子”以及公子的远亲李景隆时,对方也很大方地同意了。
“姓名是?”
负责登记名册的是个年轻的海盗,识得几个字让他在这帮人中地位不低。
朱肃眨了眨眼睛,说道:“朱八重。”
汤麟几人立刻转过头,嘴唇紧咬,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刚才是说啥?!”
那年轻海盗显然也吃了一惊。
这几个字在大明,乃至海外,都极具分量。
“我再说一遍,我叫朱八重……”
朱肃没去管他的反应,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不骗你,我爹确实是个反贼。”
“哼,好像谁爹不是似的。”
年轻海盗轻蔑地笑了笑,手中的笔在名册上重重写下了“朱八重”三个字。
“下一个!”
朱肃顺利地通过了。
当他走向汤麟等人时,顿时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朱肃疑惑地问道:
“你们干吗这么看着我?”
“我说小五……”
李景隆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又能承受住皇上的鞋底板了?”
朱肃在众人的记忆里,总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他老爹的鞋底,几乎成了他身上的常客。
“你们懂个屁!我这是沾了我老爹的光,朱八重这名字,注定要在海上流传千古——我是独一无二的海上霸主。”
朱肃两眼放光,满脸的狂妄。
李景隆撇撇嘴,不阴不阳地说道:
“希望以后你动手的时候,屁股能像你的嘴巴一样硬朗。”
“哈哈哈……”
李景隆的话让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经过一番简单的问答后,朱肃他们从那个街边的小酒馆走了出来,那里是他们的初试之地。
接着,他们坐着马车来到海边等待,朱肃粗略一看,这次来的新人大概有四五十个,各式各样,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好人。
也对,谁会想到好人会来做海盗呢?
他们在海边一直等到天黑,这才有十几条小船从黑暗中向岸边划来。
朱肃他们跟着那个登记名字的年轻海盗上了一艘小船,船向大海深处驶去。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他们在一处靠近岸边的小岛旁
,看到了一艘大型的海船。
他们从这艘小船上下来,一个个登上了海船,兵器被收走,然后被送进了船舱。
经过连夜的摇晃,他们在船舱里被海盗的粗鲁叫喊声唤醒,揉着惺忪睡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座葱郁的海岛旁。
日头高挂,正直中午时分。
海盗船停泊在一片椰林环绕的沙滩上,除了椰树,这里不见任何房舍。
然而,目光穿过清澈的海面,对岸却是一片密集的建筑群。
沙滩上,妇人和孩子们忙碌着,男人们则手持刀具,熟练地处理着椰子,修补着渔网……
欢声笑语不断,这里看起来更像个宁静的渔村,而非海盗的藏身之地。
朱肃等人踏上海滩,船便掉头向深海驶去。
那个年轻的海盗和他的十几个武装手下留了下来。
高大强,这个负责训练新人的海盗头目,对他们开了口:
“我是高大强,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会训练你们成为海盗。”
“记住,海龙岛不留无用之人,你们之中,只有最优秀的五个能留下。”
“所以,给我好好学,每一样技能都给我练得炉火纯青。”
“跟紧了,别落单,这地方一旦落单,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下场如何,你们大可以问问旁边那些家伙。”
高大强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帮人便发出一阵尖锐的嘲笑声,仿佛他们听到了世上最荒唐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