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刚才那群年轻人的默契配合，李善长便明白，这些人没有一个会是省油的灯。
特别是李景隆，就算李文忠经常教训他，只怕也想不到，经过今天，他在李善长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
大厅里，两人沉默无言，朱肃甚至只是略微抬头看了李善长一眼，便又继续摆弄起手中的弩机。
朱肃的沉默让李善长感到一阵屈辱，但他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朱肃注意到他的反应，心中一动，很快楼上便传来了李祺的惨叫。
看到李善长的脸色变得苍白，朱肃轻蔑地撇了撇嘴，心里暗道：
谁的孩子谁不心疼，你有种就继续硬气啊。
“吴王殿下，我李善长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你今日却这样羞辱我李家，难道你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李善长听着儿子的惨叫，脸色铁青，表情十分难看。
朱肃突然抬起手，弩箭对准了李善长，手指扣下了扳机。
“哆！”的一声，弩箭擦着李善长的脸颊飞过，射在他身后一尺的地上，溅起了一串火星。
“李善长……”
朱肃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逼视着向后退缩，显得有些狼狈的韩国公。
那个在大明王朝中权势滔天的左丞相：
“你对待先前的吴王，也是这种态度吗？”
这一句话，立刻让李善长打消了想要装作无害，意图蒙混过关的念头。
那个先前的吴王，就是朱元璋。
朱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这套说辞，敢在我老子面前再说一遍吗？
显然，李善长是不敢的。
既然你对我老子不敢，凭什么敢对我说呢？
朱肃这句话，是在警告，并非在恐吓。
显然，李善长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且问你，你的侄孙李佟，他死有余辜吗？”
朱肃的声音冷冽如冰。
李善长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该死。”
“原来你心里也有数，他该死啊？”
朱肃讽刺地笑了笑。
李善长只觉得，这一刻的屈辱，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
“不过……”
就在李善长以为自己的妥协能够换来一线生机……
甚至已经在考虑事后如何反击，如何将屈辱化为动力的时候……
朱肃又不失时机地开口了。
“因为今天李佟是我杀的，所以他该死。”
“因为你想报复的儿子败在我手里，所以他该死。”
李善长身材略胖，脸色苍白，面对朱肃咄咄逼人的攻势，他惊恐地连连后退。
朱肃身材修长，眼神锐利如刀，言辞锋利，直指李善长的困境，指责他拖累了家人。
李善长的情绪激动起来，胸脯上下急剧地起伏，双眼怒睁……
他拿起身边的板凳，猛地朝朱肃砸去，以此来表达他的愤怒和不屈。
“你堂堂的韩国公，大明的左丞相，今天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吧。”
“你以为自己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还是中了计……”
“你现在如狼落平原，只能徐图后谋，所以你李善长该死。”
朱肃说着，缓缓地走向李善长。
李善长此刻，真的开始慌乱地一步步后退。
朱肃的话语如同利针，一句句刺激着李善长：
“李佟该死，并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还连累了你和你的儿子。”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韩国公？左丞相！”
“多少年了，你可能没想到，如今你竟然又陷入了困境。”
朱肃冷笑一声，最后看向李善长的眼神满是轻蔑。
“你这个竖子！”
李善长感觉自己的脊梁仿佛被戳穿，他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在滁州城外与朱元璋相遇的那个教书匠。
“竖子！竖子！我跟随你父亲南征北战，十几年来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辅佐他……”
“现在他得了天下，成了皇帝，就开始兔死狗烹了吗？”
“竖子！你只是承袭了你父亲的恩泽，有什么资格这样侮辱我！”
“竖子！如果你真有本事，那就杀了我！”
说着，李善长又拿起一个板凳，狠狠地朝朱肃砸去。
而这时候，醉仙楼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家伙正贴着门缝偷窥……
一见这阵仗，心里暗道：这回可要热闹了！
果不其然，朱肃身后突然杀出一队鬼影兵，转瞬之间，愤怒的李善长就被死死压制在地。
朱肃手握刚上好机簧的弓弩，缓缓走到李善长身旁。
随后，朱肃的右脚稳稳踏在李善长的胸口，双手平举……
将箭头悬停在李善长眼前半寸的距离，他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平静如水：
“本王真是好奇，丞相究竟有何凭仗，竟
敢不畏本王手中箭矢之威？”
李景隆冲进大厅，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原本还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李善长，在看到箭头离自己眼睛如此之近后，本能地停止了动作。
紧接着，朱肃说出那句半文半白的台词。
突然，李善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凄凉的笑意，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彩，声音低沉：
“我曾以为，我李善长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无数英雄豪杰，自诩不凡。”
“岂料，终究不过是一介武夫，一时的冲动罢了……”
话音刚落，李善长躺在地上，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李景隆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大明开国的宰相，竟然在朱肃面前流泪。
他心里暗自惊叹：这朱肃，真是厉害！
为了保住继承老爹爵位的资格，李景隆不得不去帮助那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人。
“小五，这事儿咱们怎么办？”
李景隆望着朱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可别真下狠手。
“报警。”
朱肃随手拿起手弩，轻轻扣动扳机，一支箭矢准确地钉在门框上。
“报警？！”
李景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要报警？”
“没错，报警，赶紧去，顺便让人把胡惟庸和李斌好好教训一顿。”
朱肃指挥着手下的鬼影兵，把李府的侍卫一个个往楼下带。
“好吧，我这就去……”
李景隆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