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也知道你这样不是好事。”马皇后白了朱肃一眼，低下头开始哄孙子。
朱肃不想打扰他们的家庭乐趣，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坤宁宫，走到了朱元璋的奉天殿。
站在御书房外，朱肃还在为如何向朱元璋解释而焦虑，他站在那里，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进来！”朱元璋的声音依旧洪亮，朱肃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应该不错。
“爹，您真神了，儿子还没进来，您就知道是我。”
朱肃赔着笑，态度谦卑地走到朱元璋身后，开始捏肩敲背，试图讨好。
他眼光一转，瞥见角落里的海东青，那只他送给朱元璋的礼物，正站在架子上梳理羽毛。
朱肃微微一笑：“爹，儿子送的礼物，您喜欢吗？”
朱元璋听罢，眉头微微一皱，肩膀轻轻一耸，冲着朱肃挥了挥手，目光落在瓷瓶上：“这玩意儿，是你鼓捣出来的？”
“嗯，哈哈哈……是的。”朱肃尴尬地笑了笑。
“能保存多久？”朱元璋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大概，五六个月吧，但是不能在温度太低的情况下使用。”
朱肃抬头思索片刻，谨慎地给出了答案，还不忘提醒温度的注意事项。
那是他正在提炼的大蒜素，这显然需要花费了他好一番功夫。
至于青蒿素，朱肃已经告知徐达，这东西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
而且，治疗疟疾的黄花蒿，越往南边效果越好……
得在花期采摘，晒干后储存，用时研磨成粉。
用冷却的白开水泡上几个小时再服用，效果惊人。
估计这些，徐达已经跟朱元璋汇报过了，所以他才没有细问。
“嗯，明白了。你多准备些，我明年春天有用。”
朱元璋并未询问具体的提炼方法，他暗自猜测，朱肃可能和他想法一致，担心秘密外泄。
尽管草原上大蒜是个稀罕物，但谁规定这些野蛮人非得自己种植呢？
朱元璋瞥了满脸苦色的朱肃一眼，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问道：“是不是我们的吴王，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朱肃尴尬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父皇，您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会预感到徐伯伯和常伯伯可能会遭遇不测？”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您和母后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是不是……我在您心中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朱元璋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
“你这小家伙，脸皮厚得可以抵挡刀剑。”
“你以为自己已经失宠，其实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那个让我骄傲的儿子。”
他站起身，走向朱肃，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办法，能提前察觉到常遇春的困境，否则你也不会那么匆忙地离开。”
朱肃看着朱元璋，他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紧张。
朱元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肃儿，我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也明白了几个简单的道理。”
“别光听一个人嘴上怎么讲，关键得看他的行动。”
朱元璋沉着脸，批评着朱肃，
“你做了什么，我还能不清楚？”
“所以，你现在找什么借口，我都不大理会。”
“你说的，我听着，但将来，你要还是那个到处惹麻烦，让人操心的朱肃……”
“我照样会像现在这样，该教训就教训，该装傻时就装傻。”
朱元璋目光复杂地盯着朱肃，他发现儿子沉默了下来。
今天这番话，既是鼓励，也是安慰，更是警示。
朱肃的确有些本事，但……
“那么，爹，您是不是在打我手里那些银子的主意呢？”
朱肃终于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里的话。
他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闪烁着机智的光芒。
看到朱元璋满脸的惊讶，朱肃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您这样可不公平，我给雄英零花钱的事情您肯定知道了，他是我亲侄子，我给他那是应该的。”
“可您……”
朱肃话说一半，停顿了一下，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朱元璋：
“爹，您看我，是不是有点像您五叔？”
朱元璋没有回答，只是目光锐利地锁定着朱肃。
他缓缓弯下腰，脱下鞋子，平时批阅奏折时，他喜欢这样办公。
朱肃再次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即将爆发的怒火！
朱肃赶紧抱拳行礼，此刻他连腰杆都挺不直……
只能慢慢地直视着怒火在眼中翻腾，脸色阴沉如暴雨来临的洪武大帝。
周围的人都吓得腿肚子打颤。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父皇请您先将怒火息一息！”
“儿臣这就告退……”
一见父皇像下山猛虎般冲来，朱肃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老家伙，出手还挺重的嘛……”
身上印着两道鞋子的印痕，朱肃一瘸一拐地晃到了东宫。
刚才被朱元璋一顿训斥，朱肃这才想起马三刀还被关在大牢里。
不过他可不想此刻就回到御书房去跟父皇赔笑脸商量这事儿，那简直是自己往虎口里送。
左思右想，现在能帮忙的，也就只有大哥朱标了。
于是他临时改变主意，转而去了东宫。
但刚踏入朱标的书房，朱肃便看到了让他心里一紧的一幕——
大嫂常希芸正在给朱标磨墨，夫妻俩恰好这时对视一笑，看起来恩爱无比，宛如新婚夫妇。
“哎哟！我的眼睛！”
朱肃夸张地用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摸索着前进：
“大清早的，什么东西这么刺眼，亮瞎了我的眼。”
常希芸和朱标两人面对朱肃的滑稽举动，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
常希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向朱标道歉后，匆匆退出书房。
经过朱肃时，她轻轻地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
“哎呀！芸姐，你这性格真是够辣的，胳膊肘上的劲儿使得我心都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