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废物,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别墅的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楚昔薇蜷缩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合身的睡衣此刻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尖尖的下巴几乎要戳破皮肤,眼窝深陷,只剩下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空洞又麻木。
她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
胃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又沉又胀,任何食物的味道都会引发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宴北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床上那个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当他的目光落到楚昔薇身上时,心脏猛地一缩,疼得厉害。
这才几天,她怎么就瘦成了这个样子!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薇薇,我熬了你最喜欢的海鲜粥,起来吃一点,好不好?”
楚昔薇眼皮都没抬,像是没听见,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背对着他。
她的沉默,就是最锋利的拒绝。
宴北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和暴躁,耐着性子继续哄。
“听话,就吃几口。”
“你的胃不好,再不吃东西会受不了的。”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宴北霆的耐心终于告罄,他不是圣人,他看着心爱的女人这样作践自己,心如刀割!
他猛地将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闷响。
“楚昔薇!”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心疼。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折磨死你自己,然后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我告诉你,你休想!”
床上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地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厉害。
“宴北霆,你出去。”
“我不出去!”宴北霆固执地端起粥碗,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语气霸道又不容置喙,“你今天必须把这碗粥给我喝了!”
楚昔薇偏过头,躲开了。
“我不想吃。”
“由不得你!”宴北霆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眼眶赤红。
“楚昔薇,你听着!”
“你想离婚,可以!你想让我滚,也行!但前提是,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你想用绝食来逼我?没门!”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触碰到她消瘦的脸颊时,又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宴北霆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也软了下来。
“算我求你,吃一点,就一点。”
楚昔薇的睫毛颤了颤。
她看着男人眼中的红血丝和浓重的疲惫,看着他眼底那化不开的痛楚,心脏某个角落,被轻轻刺了一下。
她斗不过他。
也没有力气再斗下去了。
僵持许久,她终于缓缓地,机械地张开了嘴。
宴北霆心中一喜,立刻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粥喂进她嘴里。
一勺。
又一勺。
他喂得极其认真,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楚昔薇没有再反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喂一口,她就咽一口。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宴北霆放下碗,抽了纸巾替她擦干净嘴角,然后扶着她重新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整个过程,两人再无一言。
他坐在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贪婪而深情。
直到楚昔薇闭上眼睛,他才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
“薇薇,别再折磨我了。”
他的声音,破碎在压抑的空气里。
宴北霆没有离开。
他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里只有两人一浅一深的呼吸声。
宴北霆以为楚昔薇已经睡熟了。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然后掀开被子的另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能闻到她发间清淡的洗发水香味,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他侧过身,凝视着她的背影,那单薄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愈发脆弱。
一种强烈的渴望驱使着他,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他伸出手,手臂悬在半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腰上。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她睡衣布料的瞬间——
原本一动不动的人,身体猛地一僵!
那反应,不像是被惊醒,更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烙了一下,带着极度的抗拒和排斥。
宴北-霆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还来不及收回手,楚昔薇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他的手臂甩开!
“别碰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插进宴北霆的心脏。
黑暗中,宴北霆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她挣扎着朝床的另一边挪去,恨不得与他隔开一条银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
“薇薇,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说了,别碰我!”楚昔薇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颤抖,“宴北霆,你听不懂吗?”
“我们是夫妻!”宴北霆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撑起身体,欺身而上,试图将她重新拉回来。
他的触碰,彻底点燃了楚昔薇。
“放开我!”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你滚开!”
“楚昔薇!”宴北霆低吼,强行用双臂将她禁锢在身下,眼底是翻涌的痛苦和怒火,“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夫妻?”楚昔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宴北霆,你很快就不是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赤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