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昔薇,谁给你的胆子?”
楚昔薇迎上他骇人的目光,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我需要谁给胆子?”
“你的?”
宴北霆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又恐怖。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垫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没有我,你哪来的孩子?”
他靠得极近,灼热又带着烟草味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告诉你,楚昔薇。”
“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
“你想都不要想!”
楚昔薇的心脏因为他的逼近而狂跳,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冰冷。
“宴北霆,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我是他的父亲!”宴北霆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就凭他是我和你之间,唯一的联系!”
“联系?”楚昔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嫌恶心!”
“恶心?”
宴北霆的眼底血色更重,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恶心也得给我受着!”
“楚昔薇,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
他的声音压低,一字一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钻进她的耳朵里。
“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你要是敢背着我动什么手脚……”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让她遍体生寒。
“我就把你绑在这张床上,让你亲眼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直到,你把我的孩子,完完整整地生下来。”
说完,他松开了手。
楚昔薇的下巴上,瞬间出现了几个清晰的红指印。
宴北霆站直身体,冷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衣袖,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模样。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打上了自己专属烙印的物品。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病房里,死寂一片。
楚昔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被子下紧紧攥起的拳头,泄露了她此刻滔天的恨意和不屈。
宴北霆,你休想。
深夜。
顶级别墅区的养老院,静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这里与其说是养老院,不如说是一个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华丽的牢笼。
宴夫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
她被关在这里,与世隔绝。
她的儿子,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亲手把她送进了这个地方。
“我做错了什么?”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我只是想帮你!我只是怕你难过!”
她想到了楚昔薇那张苍白的脸,想到了医生说“差点就保不住了”时,宴北霆眼中射向她的,那冰冷刺骨的失望。
心,疼得像是被刀子反复切割。
不行。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要出去!
她要去跟昔薇解释清楚!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是她好心办了坏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滋生,迅速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宴夫人冲到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外看。
走廊上空无一人。
负责看守她的两个保镖,此刻正在远处的拐角监控室里。
她记得他们的习惯,这个点,他们会点外卖,会打游戏,是最松懈的时候。
宴夫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
门没有锁。
宴北霆只是限制她的自由,并没有真的把她当成犯人一样锁起来。
他到底还是顾念着母子情分的。
可也正是这份情分,成了她逃离的钥匙!
宴夫人提着裙摆,脱掉了脚上会发出声音的高跟鞋,赤着脚,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朝着出口的方向挪动。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走廊的灯光惨白,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她终于走到了大门口。
电子锁的红灯在黑暗中闪烁,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宴夫人浑身冰冷。
她怎么出去?
她绝望地推了一下那扇沉重的门。
“咔哒。”
门,竟然应声开了一道缝隙。
宴夫人愣住了。
她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门,闪身出去。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了她数日的华丽牢笼,眼底划过浓重的恨意和决绝。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黑夜里。
监控室内,年轻的保镖正戴着耳机,激动地喊着:“推塔推塔!弄死对面那个菜鸟!”
年长的那个,则靠在椅子上,早已鼾声如雷。
屏幕上,那扇代表着出口的大门,被打开,又缓缓关上。
而他们,一无所知。
宴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但办公室内,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将一切都笼罩在沉沉的阴影里。
宴北霆坐在办公桌后,指间夹着一根早已燃尽的香烟,烟灰落了满桌。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楚昔薇那张苍白又倔强的脸,和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猛地划破了死寂。
宴北霆烦躁地蹙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养老院那边的号码。
他掐灭烟头,接起电话,声音冷得掉渣。
“说。”
电话那头,传来负责人带着哭腔的、颤抖不已的声音。
“宴,宴总不好了……”
宴北霆的耐心瞬间告罄,眼底的阴鸷越发浓重。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结结巴巴的,是想被拔了舌头吗?!”
那头的负责人被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手机都扔了,连忙语无伦次地喊道:“夫人!夫人她不见了!跑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