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再次将她制服。
她拼命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撼动不了那两个铁塔般的男人分毫。
她的指甲在他们手臂上划出血痕，她的咒骂恶毒到了极点。
可没有人理会她。
那些护工和医生，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撒泼，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精神病人。
最终，力气耗尽，宴夫人瘫软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用最残忍的方式，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母子情分。
楚昔薇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醒来。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那熟悉的温度，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她僵硬地转过头。
宴北霆就坐在床边，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可他的手，却固执地握着她的，力道大得让她骨节生疼。
看到她醒来，他漆黑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亮光。
“昔薇，你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楚昔薇却像是被烫到，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动作决绝又用力，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宴北霆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你别碰我。”
楚昔薇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
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没有半分温度。
“宴北霆，你来干什么？”
“我……”宴北霆喉结滚动，艰涩地开口，“我担心你。”
“担心我？”
楚昔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宴大总裁也会担心人？我以为你只会把人往死里逼。”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宴北霆心上。
他俊美的脸庞瞬间血色尽失。
“昔薇，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谈什么？”
楚昔薇偏过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谈谈我有多倒霉吗？”
“谈谈我怎么遇见你之后，就没一件好事发生？”
“我的孩子没了，你妹妹想尽办法要毁了我，现在我又躺在这里半死不活。”
她缓缓转回头，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宴北霆，你就是我的劫，我的灾星！”
“你滚，现在就滚出去！”
她抓起枕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砸了过去。
枕头软绵绵的，砸在身上不痛不痒，却让宴北霆的身形狠狠一震。
他没有躲，任由枕头砸在他胸口，然后无力地滑落。
“昔薇……”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只要不离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楚昔薇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心里却只有一片荒芜的冷意。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做什么都行？”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那你去死啊。”
宴北霆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要你死了，我们就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楚昔薇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平静得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底。
他看着她眼中那化不开的恨意和决绝，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到无法呼吸。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扑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禁锢在病床上。
“我不会死！”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声音嘶哑地咆哮。
“我也绝对不会离婚！”
“楚昔薇，你生是我宴北霆的人，死也是我宴北霆的鬼！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他疯了。
楚昔薇冷静地看着他。
他真的疯了。
而她，不想再陪着一个疯子，耗尽自己剩下的人生。
“疯子。”
楚昔薇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嘴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这两个字，像一盆兜头淋下的冰水，让宴北霆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平静，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他更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厌恶和鄙夷。
宴北霆的手臂猛地一软，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想说什么，想解释，想辩白。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怕了。
他第一次在楚昔薇面前，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怕她真的不要他了。
怕她真的恨他入骨。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猛地推开。
是闻声赶来的护士，看到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脸色发白。
“宴，……宴先生……”
宴北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深深地看了楚昔薇一眼，那眼神里混杂了太多的东西，痛苦，哀求，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绝望。
然后，他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背影萧索又狼狈。
砰！
房门被关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楚昔薇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良久。
她缓缓抬起手，覆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一个属于她和宴北霆的孩子。
曾经，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可现在……
这个孩子，只是一道枷锁。
一道将她和那个疯子永远捆绑在一起的，血淋淋的枷锁。
她不能要这个孩子。
绝对不能。
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充满谎言、欺骗和痛苦的家庭里。
更不能让他有一个疯子一样的父亲！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她脑海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楚昔薇的眼神，从空洞变得无比坚定。
她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却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宴太太，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昔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掀起眼皮，目光直直地射向医生，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医生，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打掉吗？”
医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