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昔薇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知道，今天这个检查，非做不可。
为了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挺直背脊，越过白水水，走进了诊室。
检查的过程，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楚昔薇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躺在检查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白水水则戴着口罩，动作标准而熟练，仪器冰冷的探头在楚昔薇的肚子上滑动。
“宝宝很健康，心跳很有力。”
白水水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听不出情绪。
b超的显示屏上，一个小小的生命影像正在律动，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通过仪器清晰地传了出来。
咚咚，咚咚。
像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楚昔薇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她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是她的孩子。
是她在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里，唯一的慰藉和希望。
检查结束。
白水水摘下口罩，公事公办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没什么问题，下次产检是四周后。”
楚昔薇没有接，自己抽了一张纸，用力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剂，然后默不作声地整理好衣服。
她拿上自己的包，看都没看白水水一眼，径直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手握住门把的时候，她停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冰冷地留下了一句话。
“白医生，谢谢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很健康。”
“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管好你自己，别再打着关心的名号，来窥探我的生活，宴太太的位置，我坐得很稳，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诊室里，白水水脸上的职业微笑，寸寸碎裂。
她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
她拿起笔，在上面重重划了一下，然后将笔狠狠地摔在了桌上。
走出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兜头盖脸地洒下来。
楚昔薇抬手挡了一下，从那场令人作呕的对峙中挣脱出来，心里的恶心感却久久不散。
白水水。
宴北霆。
这两个名字，像是两根毒刺，深深扎在她的心上。
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饥饿感，提醒着她，现在不是她一个人。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需要她来保护，需要她汲取营养。
楚昔薇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
她不能倒下。
为了孩子，她必须站得笔直。
她在附近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雅致的餐厅，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服务生领着她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刚拿起菜单，一道温和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楚昔薇？”
楚昔薇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朗温润的面孔。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眉眼带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是顾烨景。
“你怎么也在这里学长？”楚昔薇也有些意外。
“真的是你！”顾烨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的关心恰到好处，没有过分的探究，只是朋友间的问候。
楚昔薇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些。
“刚从医院出来，有点累。”她淡淡地回答。
“不介意我坐下吧？”顾烨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当然不介意。”
顾烨景坐下，很自然地将她面前的菜单转过来，修长的手指点了几样，“这里的菌菇汤和清蒸鲈鱼不错，很清淡，适合孕妇。”
他的话音刚落，楚昔薇的动作就是一顿。
顾烨景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冒失，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有点没有分寸了，不过只要也是担心你。”
“没关系。”楚昔薇摇摇头，心里却是一暖。
这种不带任何企图的善意，是她许久未曾感受过的。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你眼光挺毒的。”
“恭喜。”顾烨景真心实意地说道，“宴北霆那家伙，总算得偿所愿了。”
提到宴北霆，楚昔薇脸上的那点柔和瞬间褪去。
她垂下眼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有接话。
气氛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顾烨景何等通透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没有再追问，巧妙地换了个话题，聊起了大学时的趣事。
一顿饭，在还算轻松的氛围里吃完了。
“我送你回去吧。”顾烨景主动提出。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很方便。”楚昔薇拎起包，站了起来，“今天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顾烨景也跟着起身，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新换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尤其是关于宝宝的，随时可以找我。别一个人硬扛着。”
他话说得坦荡，眼神清澈。
楚昔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好。”
两人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
楚昔薇站在路边，看着顾烨景的车汇入车流，慢慢消失不见。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
顾烨景三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温和而坚定。
她将名片收进包里，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她都得走下去。
为了她的孩子。
宴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但办公室内却是一片死寂。
宴北霆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指尖的雪茄燃尽了，烫到了手他才回过神。
“嘶……”
他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再一次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啪！”
价值不菲的手机被他狠狠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楚昔薇！
你就这么不想接我的电话？
他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她的电话，而是一条彩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宴北霆蹙眉点开。
几张高清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格调雅致的餐厅。
照片的主角，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