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昔薇。”
他咬牙切齿，“你闹够了没有。”
“闹？”
楚昔薇笑了起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仰起头，逼退泪意，唇边的弧度，尽是嘲讽。
“对，我就是在闹。”
“我就是见不得你为别的女人失魂落魄，就是见不得你把别的女人看得比我和孩子都重要！”
“宴北霆，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冰冷。
“产检，我自己会去。”
“孩子，我自己也能生。”
“你，大可以去陪你的白月光，叙你们的情，圆你们的梦。”
她说完，转身就走，再没有看他一眼。
那瘦削的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孤勇。
宴北霆僵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那句“恶心”在他脑子里反复轰鸣，将他的理智炸得粉碎。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仁安医院。
全市最顶尖的私立医院，妇产科更是王牌中的王牌。
这里是宴北霆一早就为她定下的地方。
从第一次产检开始，每一次，他都陪着她。
如今，只剩她一个人。
楚昔薇坐在计程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面无表情。
心口那股被撕裂的痛楚，依旧清晰。
但她没有时间沉溺。
她伸手，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
宝宝，妈妈在。
妈妈会保护你。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楚昔薇付了钱，推门下车。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大厅，乘坐电梯，直达五楼的vip产检中心。
走廊里安安静静，来往的不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就是小心翼翼搀扶着妻子的丈夫。
那些男人脸上的紧张和疼惜，刺得楚昔薇眼睛发酸。
她别开脸，攥紧了手里的挂号单，指尖用力到泛白。
找到自己的诊室，门口的电子屏上显示着“问诊中”。
她在旁边的等候区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孤傲的白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昔薇没有抬头，直到一股熟悉的、清雅的香水味钻入鼻息。
是那股味道。
宴北霆身上沾染的味道。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
她豁然抬头。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从她面前走过，身姿高挑，气质出众。
女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一张温婉又知性的脸庞映入楚昔薇的眼帘。
那双眼睛，明亮又自信。
女人的视线落在楚昔薇身上，先是掠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楚小姐？”
她主动开口，声音温润，像是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昔薇没有应声。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对方胸前的工作牌上。
“主治医师：白水水。”
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原来，是她。
原来，她不仅回来了，还成了这里的医生。
白水水见她不说话，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来。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
她在楚昔薇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是来产检的吧？北霆不放心你一个人，早上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多关照一下。”
轰——
楚昔薇的脑子炸开了。
宴北霆的没空和司有急事，原来不是敷衍，是事实。
他的确没空陪她产检，因为他要忙着打电话，拜托他的白月光来“关照”她。
多么体贴，多么周到。
又是多么的……可笑！
楚昔薇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抬起眼，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射向白水水。
“所以，宴北霆的急事，就是给你打电话？”
白水水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似乎没料到楚昔薇会如此尖锐。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无奈和包容。
“楚小姐，你别误会。北霆只是太担心你和孩子了，他……”
“闭嘴。”
楚昔薇冷冷打断她的话。
她缓缓站起身，尽管挺着肚子，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白医生。”
她盯着那张工作牌，一字一顿。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听他的拜托？”
“是以一个普通医生的身份？”
楚昔薇向前一步，逼近白水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还是以他白月光的身份，来视察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够不够资格，占着宴太太这个位置？”
白水水脸上的得体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双温婉知性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抹被戳穿的难堪。
但她很快稳住心神，甚至还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对一个不懂事病人的包容。
“楚小姐，你怀孕了，情绪这么激动，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她试图用自己医生的身份，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我是医生，北霆是孩子的父亲，我们都只是关心你们，。你何必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呵。”
楚昔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白医生，几年不见，茶艺见长啊。”
她毫不客气地用网络热词回敬过去。
“别跟我扯什么对胎儿好不好，你还没这个资格教训我。”
楚昔薇的目光冷得像冰，“现在，立刻，给我换一个医生。我不让你看。”
她的态度决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白水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楚昔薇竟然如此刚烈，半点脸面都不给。
“楚小姐，我希望你搞清楚，这里是医院。北霆特意嘱咐我，我是这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为了孩子，你确定要这么任性？”
她再次搬出宴北霆和孩子，企图压制楚昔薇。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探出头来，“下一位，楚昔薇小姐，可以进来了。”
白水水立刻恢复了那副专业又温和的表情，对着楚昔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小姐，请吧。别耽误了检查。”
那姿态，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