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为真。”
校尉哆嗦着身子,哭嚎道:“还请刺史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也只是立功心切,才酿成大错。”
许忠武脸色愈寒:“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有他人唆使?”
“是我,是我自作主张。”
校尉一咬牙,全部接了下来。
许忠武豁然起身,目泛杀光:“好胆!来人,拖出去砍了!”
这位校尉豁然抬头,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待刀斧手拖他时,竟惨然而笑,放声大叫:“许大人,小的死有余辜,甘愿受死,可还望大人,替我照顾好我的家眷。”
府外。
斧钺落下,人头滚落。
刀斧手领着血淋淋的头颅,呈现给许忠武,许忠武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头颅扔在聂空脚下。
淡淡开口:“大师,此人已诛,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不知大师,该有什么事?”
“阿弥陀佛。”
聂空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眼底划过愕然之色,久久平视这位蜀地刺史:“贫僧,无他事。”
此人,心存狠辣,是个独绝之辈。
只怕,那所谓的爱民如子的名声,也只是表象。
竟一言不合,就直接砍了校尉人头,还将人头扔在他脚下,暗有挑衅示威之意。
“大师从京城远道而来,本官还未替大师接风洗尘,不如就暂时留在刺史府,稍后本官就宰羊杀猪,为大师办宴?”
许忠武摆出笑脸。
聂空婉拒,几番推辞,离开刺史府。
出府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府邸,竟生出一丝寒意。
想到自己,许久没有进食,寻到一处酒楼,正坐下时,一个戴着头颅,低头将面目遮掩的少年身影,来到他面前。
一敲桌面,哀求道:“大师,行行好,我已经饿了三天了,给口饭吃。”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别妨碍我做生意。”
掌柜拿出两个馒头,塞给少年,岂料少年一脸嫌弃,直接将馒头丢弃:“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嘿!你这小乞丐,有馒头吃就不错了,还想吃肉?”
掌柜的瞪眼,要拿木棍驱赶时,少年无意间扬起头颅,聂空见到面目时,神色一怔,随即笑道:“掌柜的,来一盘卤羊肉,算我请他的。”
“一盘不够,要两盘,再来一壶好酒,两碗好米饭。”少年又狮子大开口。
掌柜的揪着少年的耳朵:“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大师能给你肉吃就不错了,还提要求?”
“掌柜的,就依他的吧,钱,管够!”
聂空将钱放在桌上,掌柜的当即双眼放光,拿下银钱后,亲自去后厨催促。
很快,一个精致的食盒,就送了过来。
少年拎着食盒,大摇大摆道:“你这酒肉和尚,倒是出手阔绰,以后,我罩着你,拿着!”
一张纸币,拍在桌上,也不知是偷的,还是抢的。
少年扬长而去。
聂空拾起纸币,见到背面有字,不动声色的将之收下,而后,又叫了一桌子酒菜,吃完后,独自自身离去。
墙角下,两位素衣的大汉,看着聂空离去,尾随上去。
却在跟了三条街后,不见聂空的身影,顿时左右转圈,神色逐渐茫然。
西市,一栋不起眼的民宅前。
聂空轻轻叩门。
门开,刚才那位少年揭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俊俏脸蛋,笑道:“大师,请随我来。”
“为了和贫僧联络,施主也是煞费苦心了。”聂空轻声笑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玉堂。
只是,房里不见冶无愁,只有白玉堂一人,聂空露出疑惑的神色:“冶前辈又去哪里来?”
“现在,我们不是和师尊见面的最好时机。”
“来不及解释了,还请大师和我速速离去,不然等会儿,这里可会很热闹。”
白玉堂拉着聂空,急切开口。
两人离去。
片刻之后,一队士卒闯入民宅,见其内空空如也,一番搜寻之后,没有结果,领头之人大骂:“玛德,又让他跑了!”
待士卒离去,聂空暗中折返,思忖之色越重。
这蜀地刺史对榕城的掌控,竟细如发丝,只怕,暗地里的眼线,遍及全城。
“刚才,那些士卒里面有锦衣卫的人手,榕城的锦衣卫千户,已经被许忠勿收买了。”
白玉堂语不惊人死不休。
聂空问出了疑惑:“施主,你们为何会被许忠武通缉?”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大师今晚是否有空,随我潜入刺史府?”
“今晚的刺史府,可是很精彩。”
白玉堂对聂空意有所指道,眼里泛着光彩,聂空见此,心思一动,嘴上说道:“那刺史府戒备森严,只怕,不好潜入。”
“这一切,包在我身上。”
白玉堂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
“那贫僧,就拭目以待了。”
聂空也是期待,白玉堂会用什么手段,进入刺史府。
……
暮日西沉,雾霭罩城,晓月隐于黑云之中。
蜀地自古湿气重,多云,少日,这种天象,实属正常。
刺史府外,重兵把守。府内,灯火阑珊。
“大师,将这面皮披上,待会儿,我们沿着这条道,走下去就是了。”
府外,白玉堂披上了一张不知用什么材料,炼制而成的假脸,和皮肤亲密贴合之后,竟逐渐融入真皮中,丝毫看不出端倪。
那面目,已然成了一个马脸少年。
聂空披上后,只感觉脸皮一阵清凉,面目变化成了一位脸上无须的白面小厮。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刺史府的两位杂役。”
“待会儿,要验明正身,这是我们的牙牌。”
白玉堂将代表聂空目前身份的牙牌(身份证明),扔给聂空。
刺史府内无比森严,就连杂役都要经过严格调查后,才能入职,并且每日点卯(上班)应卯(下班),都需要查验牙牌,核对本人身份。
而他们取代的这两个杂役,身高和体态,都和他们相似。
“白施主,只怕是早有预谋。”
聂空看着手上的牙牌,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被我们冒充的那两人,现在应该烂醉如泥,没有个十个时辰醒不来。”白玉堂说道。
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