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汐指尖轻颤，望着那片虚无，声音干涩得几乎听不见。
“小夭儿……”
她不信。
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没了？
她早该发现的，小夭儿那么聪明，又有醒世之力，能看到会发生的一切。
是她太过自大，认为自己的瞳术可以首接抹去小夭儿的记忆。
却忘了她也可以提前防范。
是她，亲手教会了她如何骗过自己……
晏紫汐突然红着眼，取出了自己怀里那一叠小圆纸人。
而后一张一张全数撕了。
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若不是当初教了小夭儿这个法子，她定早早就看出小夭儿的不对劲了，小夭儿也就不会死……
“偃月，”初邪见状，也没阻止，他想到什么猛地转头，眸子赤红，“当真……当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声音很轻。
偃月闻言，身形晃了晃，缓缓抬起头，刚要开口。
“噗——”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与此同时，整个九幽界地动山摇，空间开始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快走！”偃月急促道，“这阵法……咳咳……是以我心头血绘制，我……我己时日无多……所以此次存了必死之志，却没想到……你们快走，我若身死，九幽……必毁！”
众人从这悲痛中惊醒，纷纷看向偃月。′j_c·w~x.c,.!c+o-m.
后者气息微弱，眼中却带着一丝解脱。
初邪眼底尽是寒霜，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容置喙：
“你不能死。”
偃月却好似没听到似的，他的目光投向迟夭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
“小夭……不怕……”
“爹爹如今什么也不是了……爹以后不做这个圣主了……哪儿也不去……爹爹……就留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众人心头一窒。
商子裕一个箭步上前，手起掌落，干脆利落地劈在偃月后颈。
偃月闷哼一声，茫然地转过身去，才刚看清是谁，下一刻，便软软倒了下去。
“带上他，先离开这儿再说！”
商子裕不由分说，一把将偃月扛起，赤红着一双眼，看着颓然的众人，咬了咬牙：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都要活着，好好活着，这是小师妹希望的！”
*
迟夭离开后。
那股寒意却跗骨般跟随着众人，带着挥之不去的悲戚。
云黎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抬脚踏入大殿。/我?的-书/城` /追-最+新-章,节￠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
初邪面色冷峻如冰。
晏紫汐双目红肿，眼神空洞。
付柔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玄祁那头灿烂的金发也黯淡了几分，平日的跳脱消失无踪。
林行幽在背对着她，面向窗外，背影憔悴。
商子裕和言如风坐在殿内台阶上，低着头，无人出声。
己经七日了。
他们如此，不吃不喝不说话，己经整整七日了。
云黎试过跟他们交谈，却只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带回来的那人，就是圣主偃月，迟夭的生父。
他们不肯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她便把这间大殿腾出来，又请了许多药师来看，却都没有办法。
如今经过这殿内的风，似乎都在偷偷呜咽。
云黎知道，他们是在自责。
他们无法原谅自己。
如今等在这里，也或许，不过只是想等圣主醒来，问上一问，他们的小师妹，到底去哪儿了。
云黎叹了口气，让开了一条道。
一道身影逆光而立，身形高大，一头耀眼的金发夺目至极。
凤尧一入内，眸子扫过殿内颓然的众人，最后停留在大殿一角的软榻上。
榻上的人面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
凤尧叹了口气，“堂堂圣主，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也是少见。不过，那小丫头倒还真是……可惜了。”
众人闻言，黯淡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纷纷抬头望去。
见到众人眼中的疑惑，云黎立马上前，“是我请凤尧前辈来的。”
凤尧从进门起，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偃月。
他走近榻边，审视着偃月微弱的生命迹象，眉头微蹙。
“他倒是真存了死志。”
凤尧抬手，一道纯粹的金色光芒便瞬间笼罩了偃月。
片刻，偃月的呼吸虽依旧浅淡，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死灰般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凤尧收手，“暂且死不了了，至于何时能醒，便看他自己了。”
有了他这句话，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希望，在众人死寂的心湖中，悄然泛起涟漪。
晏紫汐的目光中恢复了一丝光亮，她看向凤尧，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恳切，“凤尧前辈，你能救圣主，晚辈斗胆问一句……可有什么法子……救回我们的小师妹？”
这个问题，让室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凤尧。
此刻，所有人既渴望答案，却又恐惧听到否定。
凤尧闻言转身，金色的眼眸中平静无波。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逐一扫过众人脸上那无法掩饰的伤痛。
良久，他叹了口气。
“偃月当初为了送那丫头回去，用的法子极其阴毒，因此他也受了很重的内伤，此法逆天改命，不可为之。”
众人抬眸。
阴毒？
商子裕脱口而出，“不管什么阴毒不阴毒，既然当年他能成功，那我们也能再用一次！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其他人亦是重重点头，悲痛的脸上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凤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
“如今你们己经没了灵珠，此等逆天之法，就连代价之重，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这条路，你们都不合适。”
刚刚燃起的点点希望，瞬间被再次浇灭。
“除非……”
凤尧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一人身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玄祁。
玄祁此刻满脸困惑。
“我？”
凤尧缓缓颔首。
“小凤凰，”他道，“你身负上古凤凰血脉，与我朱雀一族同脉相传，若你甘愿做吾的传承者，承受真正的天火涅槃，进阶为神凰……那么，到时，用我族秘术，或许，你能进入时空界隙，回到过去，改变些什么。”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当真？！”玄祁立马站起身来。
凤尧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急，听吾说完。”
“天火涅槃，及其风险，其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自古以来，涅槃成神凰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那秘法是为禁术，从古至今，无人成功。所以，吾要提醒你，即便穿越时空间隙回到那个时间节点，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此去，九死一生，你当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