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星河 作品
37. Chapter 37
握持酒杯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半头白发的老人，他微微一笑，目光诚恳：“池小姐，可否赏老夫一个面子?”
池霄亦记得，这位老人是今夜“星云奖”颁奖仪式的评委组组长。
她几乎是不喝酒的。正因如此，她也拒绝了其他获奖者聚餐的邀请。
但此时，若隐若现的目光聚拢在她身上，很多人的余光都在看着她，像是一场微妙的试探。
试探她能否服从世间的规则。
池霄亦犹豫了一瞬，然后接过了酒杯。
她注视着冒泡的酒，然后抿了一口，苦辣酸涩刹那间充斥了她的每一寸味蕾。
评委组组长是一个很随和的老人，他并不责怪沈如蓁，而是笑着说：“池小姐能给我这个面子，老夫很高兴，希望池小姐未来能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池霄亦报之以微笑，她转过头离开时，仓促地扶了一下额头，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池霄亦苦苦遭受折磨的那夜，评委组组长意外发现了当晚为池霄亦颁奖之人的身份问题，他本想严查那位假的颁奖嘉宾是如何混进来的。然而——
几天后，“x博科技”的总裁嵇襄来到他的面前，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一笑：“那晚为池霄亦颁奖的人是我。”
老人感到匪夷所思：“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嵇襄目光意味深长：“你不会想知道为什么的。”
评委组组长的手握紧了轮椅的把手，他心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那样。
他想要问清，却再次被嵇襄打断了，嵇襄笑意未变：“你只需要记住，那杯酒是你亲手递上去的。”
老人的瞳孔一缩。
几天后，他的办公室中出现了几个警察，警察问他，那天晚上的颁奖仪式上，安排为池霄亦颁奖的嘉宾是谁。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艰难地咽下了一点卡在嗓子眼的口水，然后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位警察相互看了一眼，少顷，为首的警察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究竟是谁，别的事情与你无关。”
老人想要说出嵇襄的名字，但他的嗓子像是被卡住了，说不出一个字，嵇襄含笑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他耳旁：“你只需要记住，那杯酒是你亲手递上去的。”
他的眼神闪烁，思绪疯狂地在他脑袋里流转。
嵇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警察的来访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那杯酒有问题?
那喝下她的池霄亦又遭遇了什么?
万千疑问回转在脑中，实际仅仅过了几秒钟。
老人再次张口，将方才的迟疑掩盖为充分思考的时间：“那日为池霄亦颁奖的是……”他说出了本应为池霄亦颁奖的那位嘉宾的名字。
“谢谢您的配合，如有问题我们之后可能会再次前来。”
评委组组长注视着警察离开，他们前往了那位评委的办公室。
短短十五分钟后，两位警察从那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起来有些沮丧。
很显然，他们并未从那位评委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评委组组长其实也已经和那位评委聊过了，那位评委嘉宾当时临时有急事，便将颁奖物交给了后台的一位工作人员，让他代为找其他嘉宾临时进行颁奖。
临时替代颁奖这类事情并不罕见。老人暗自思量着，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呢?
几日后，他就听说了有关池霄亦的一则八卦。
“你们知道关于星云奖的获奖者池霄亦的八卦吗?”
“什么?”
“说来听听！”
“你们知道她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早早退场吗?连晚宴都不参加。”
“为什么?”
“是因为她和一个有妇之夫通.奸，可能是为了庆祝她获奖了吧，两人直接在街巷里面就干起来了，都被人看见了！”
“什么?被谁看见了?”
说出八卦的同事有些不快：“我哪里知道是谁，反正是被人看见了。”
其实本不存在这个“看见”的人，但当这则八卦传出来的时候，只要听到的人相信确实有人看见了，便足够了。
“天呐，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不知检点的人！”
“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
评委组组长感觉越听越不对劲，他去找了池霄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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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看见池霄亦的那一瞬间，他简直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面色蜡黄、畏畏缩缩的女人和不久前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灵气十足的女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真的做了传言中的事吗?”
池霄亦低垂着眼睫，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道：“要是我说，我是被强.奸的呢?您相信吗?”
评委组组长想说：我信。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罪魁祸首是嵇襄。
可是，话在临出口之前，他沉默了。
他再次想起了嵇襄那句话。
那杯酒是你亲手递的。
他忽然意识到嵇襄那句话指什么了。
嵇襄必然用了某种手段，在那杯酒里添加了迷药的成分，而那迷药，成为了池霄亦被强.奸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当然可以说罪魁祸首是嵇襄，他当然可以报警，送嵇襄被绳之以法。
然后嵇襄会说，那杯至关重要的酒是他递的。
他也当然可以说，那与我无关，我一无所知。
可是，警察会信吗?
警察会不会认为，他和嵇襄同流合污?
尤其是当警察第一次来找他，他并未如实供出嵇襄时。
嵇襄仅用那一杯酒，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真的很想把这一切如实地告诉池霄亦，可是，他……他做不到。
最后，他只能徒劳地说：“我相信你。”之后一句话都挤不出来了。
但是池霄亦却很高兴，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感谢地说道：“您能相信我真的是太好了！”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对面这个人隐瞒了什么。
……
记忆回笼，当年的评委组组长面对着笑意盈盈的罪魁祸首嵇襄，神情复杂。
“你其实不用来找我，我不是因为你贿赂我才不说的，你心知肚明，我是因为被你绑在同一条贼船上才什么都说不出口的。”
嵇襄确认自己的秘密不会被捅出来后，略坐了坐就离开了。
评委组组长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他愣了一下，嵇襄刚走，还有谁来找他?
莫非是嵇襄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