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点点头,压下心底的不安,起身去和大家吃炙羊肉去了。
徐砚青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高烧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便醒来了。
他倚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嗓音沙哑。
“这几日,没姝儿的消息么?”
冬禧摇了摇头, 也不敢看徐砚青的表情,只是垂头看地。
“呵”
早知如此。
他又抬起眼帘,“那姜渔呢?”
冬禧回道,“昨日三公子回来时陪着三夫人来侍疾过,但是后来没来过了。”
徐砚青眼底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下来,更是连嘲讽自己都笑不出来了。
门外竹帘一打,祖母身边的康嬷嬷进了门, 看徐砚青还靠在床上,有些惊讶。
“三公子现在还不起身啊?”
伽蓝院老夫人刚醒,徐砚青逃跑被人打了一顿送回来的事情谁也不敢告诉老夫人,就连老夫人身边的康嬷嬷也瞒着。
徐砚青强撑着扯了扯唇角。
“让康嬷嬷见笑了,昨日受了些凉,是以今日起晚了一些。”
康妈妈打量了一番徐砚青的脸色,见他一副虚弱的样子,暗暗心惊,但主子不说,她也不多打听,只是点点头。
“祖母找我有事吗?”
康嬷嬷拿出手肘里一直架着的纸卷,犹豫了一瞬还是在徐砚青面前展开。
上面“放妻书”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是小叔的笔迹。
徐砚青忍不住自嘲出声,“呵”
就在半年前,他好像还是那个惊才绝艳,手握所有的少年。
可是不过半年,他现在却变成了人人唾弃的,人人弃之如敝履的废物。
现在就连姜渔也要离开自己了。
祖母的人,带着小叔手写的放妻书,逼自己和离
“三公子,您也别怪老夫人,事情闹到了如今这番田地,最无辜的就是三少夫人。
东宫的事情毕竟是把全府的脑袋都悬在了太子的刀下。
能少连累一人便算一人吧”
徐砚青抬眉看向康嬷嬷,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嬷嬷脸上依然是柔和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没有了往日真切的关心疼爱,更多了几分勉强与僵硬,似乎不过是为了让他点头,敷衍一个小孩一般。
内里藏得不过是悲悯与可怜。
徐砚青动了动被子上的手指,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丝说“不”的力气。
最后轻叹一口气道,“那便拿笔来吧。”
冬禧听话地从架子上取下笔,双手奉了准备递过来。
然而下一刻,屋门的竹帘被人“啪”地一下打开,一个人影猛冲进来。
“不行!砚青和姜渔不能和离!”
华氏疾步进来, 一把打掉了冬禧奉着的毛笔。
“三太太,您这是?”康嬷嬷震惊地看着华氏。
三夫人华氏最近闹得厉害,听说还在账房和侯爷发生了冲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伽蓝院的人也大概明白,徐砚青被关起来了, 她的浑劲儿又上来了。
往日里老夫人还能震着她,但是最近老夫人自顾不暇,自然没来管。
“我说了!砚青不能和离!姜渔是个好媳妇儿,我不能让她离开我们徐家!”
康嬷嬷和冬禧都瞪大了双眼,就连徐砚青都皱起了眉头。
华氏有多讨厌姜渔,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这会儿要和离了,她竟然来夸姜渔?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康嬷嬷犯了难,“这是老夫人和侯爷定下了的,三公子刚才也点了头的,您这是忽然闹得哪出啊?”
徐砚青也冷了神色,“母亲,您这是作甚?”
华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慌张之下只能直来直往,“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想和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就作势要往旁边的柜子上撞。
“三太太!三太太!您别冲动!!”
小厮仆妇们赶忙上来拦。
姜渔接到消息的时候,差不多都将府里的账册整理好了,准备等放妻书一到手,就将家事重新交给郭氏。
“二小姐,不好啦!三夫人要撞墙!”
容好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啊?”
姜渔噌地站起身来。
“您快去看看吧!三夫人为了不让你和三公子和离,已经在若甫园闹起来了!”
这一路紧赶慢赶,姜渔也算是听出了事情的始末。
可是越听她眉头蹙得越深。
进了若甫园徐砚青的卧房,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在拉拉扯扯的。
华氏嘴里嚷嚷着“不活啦~”“让我死!”,下人们都拦着。
徐砚青虚弱着身子,阻拦不及。
“这是干什么?快放开婆母!”姜渔上前扶起乱了发髻的华氏。
“哇---渔儿!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见到是姜渔,华氏竟然一头扑到姜渔怀里,开始痛哭起来。
这一扑扑地姜渔手脚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还从来没有和华氏这样亲近过呢。
“渔儿,他们都要你和砚青和离,可是婆母知道,之前是我错怪了你,你是个好的,一心为着砚青好。
你不能和砚青和离呀!砚青他是有错,但是他知错能改,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作势就要往地上跪。
姜渔哪里敢让她跪?赶忙将人扶起来。
“婆母,您这是做什么?”姜渔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