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是血亲兄妹的缘故,慕容瑾从小性格就暴戾乖僻。
没有几分治国才能,却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
偏偏慕容兴因着对先皇后的愧疚,对他十分纵容,每每他惹祸,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不痛不痒申饬几句就算,下次仍给他更大的权力。
搞得他封地治下的百姓民不聊生,徐颂帮他处理过好几次烂摊子。
面对这样一位储君,徐颂当然有诸多怨言,皇帝让他多多辅佐慕容瑾,他偏偏不如皇帝的意。
因此惹得慕容瑾对他十分怨怼。
几次交锋,慕容瑾都想将徐颂拉下马。
然而从未成功。
太子阴恻恻笑了笑,咬牙道:
“孤虽然被父皇申饬,但也是为了社稷着想,想让众人看清你的真面目罢了。
可你徐小侯爷就一派坦荡,全无错处吗?”
说话间太子挑了挑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在辽山纳的那个压寨夫人呢? 都不带回京城?就这么抛弃了?
好无情啊!徐侯爷!你可知强抢良家女子所犯何罪啊?”
听了慕容瑾这话,玄同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徐颂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像是暴风雨前夜的宁静,每一丝空气的流动都像是在蓄力。
徐颂朝楼下迈了两步,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
“太子殿下,你知道你琼州的封地为什么被收回了么?”
慕容瑾一愣,茫然道,“不是慕容璋那厮向父皇”
然而说到一半,他双眸瞬间睁大,恍然大悟地看向徐颂,
“是你!!你去过琼州!你个黑心的!徐颂,我就应该让人在辽山杀了你!”
徐颂讥讽笑了笑,朝楼下迈去。
只听慕容瑾像是气急败坏了,恶狠狠从头顶砸下一句:
“徐颂!你以为你得圣宠,实际上你不过是个傻子!是被父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条狗罢了!”
垂月楼一楼大堂人声鼎沸,慕容瑾的话刚刚落下,就消散在嘈杂的喧闹声、丝竹声之中。
徐颂已经走到一楼,以慕容瑾的音量,他应当听不到的。
可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凡,慕容瑾的话还是一字一句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但他只是脚步微微一顿,就继续提步朝垂月楼门外迈去了。
玄同也一样听到了,他快步跟上自己主子,上前耳语道:
“主子,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但徐颂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面无表情地上了自己马车,下令回府。
紧赶慢赶,徐颂回府的时候,还是误了一对新人的拜天地大礼。
他在远处司仪的唱喏声中大步穿过连廊,朝正院走去。
等看到那处热闹所在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声长长的--
“礼成!”
观礼的宾客摩肩接踵,人挨人将他堵得找不到去路,他越过层层人群朝前看去,只隐约看到徐砚青和新妇缓缓直起身来。
两个红色的人影儿在人海的遮挡下若隐若现,让人看不分明。
接着便有喜婆喜气洋洋地高呼:“送入洞房”~
还是看不清
徐颂退后一步,寻了处高一些的台阶站上去。
嫩绿的枝丫垂在眼前,他皱了皱眉,伸手拨开
只见两抹红色身影远远地拜别众人,转身在喜婆的搀扶下朝后院走去。
!!!
徐颂看了不过两眼,可就是这两眼!!
让他此刻心脏狂跳!
似乎下一瞬就要跳出来一样剧烈敲击着他的胸膛!
那新娘走路的身姿!
那身姿简直和袅袅一模一样!!!
他耳边宾客们嘈杂的喧闹声、嬉笑声仿佛一瞬间变得很远,远到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似乎要将他脑海中绷着的那根线敲断。
徐颂不受控制地伸手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不顾旁人的抱怨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玄同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在叫他,可是徐颂没有任何反应。
他机械似的只知道朝前走,朝前走
“侯爷!!!”
随着一声暴喝,徐颂的身子被拉得一个趔趄。
他这才回过神来。
四周嘈杂的声音顿时重新涌现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强行穿进拥挤的人群,将旁人推得东倒西歪。
来建安侯府的宾客都认识他,并不敢得罪,纷纷客气着说没事。
徐颂冲大家拱了拱手,抬眼再朝那个方向看,却再也看不见那抹红色身影了。
“侯爷!!”
此时玄同已经怒吼第三次了。
徐颂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玄同将自己拉住了。
“什么事?”
他有些不悦。
若是刚才玄同不拉自己,或许自己已经上前一探究竟了。
玄同上前一步,靠近徐颂咬牙耳语道:
“侯爷!我刚才说!暗卫来报,侯府里进了刺客!!”
“什么?!!”
徐颂大惊。
跟着玄同来到濯雪斋院后竹林的时候,府外进来的几名刺客已经被制伏了。
三人服毒自尽,只剩下一个被澜七掰掉了牙,口吐鲜血被按在地上。
说是刺客,但这几人不如说是细作更贴切。
他们都穿着普通宾客的衣裳,用了假帖子正大光明混进了侯府。
利用的就是侯府今日婚宴,人多手杂的时机。
要不是他们鬼鬼祟祟在濯雪斋附近寻找进徐颂院子的时机,不会被澜七等人捉到。
“侯爷?如何处置?!”澜七用脚踩了踩地上的刺客。
徐颂抬手从玄同腰间抽出长剑,上前挑开刺客的衣襟。
呵,这次慕容瑾倒是聪明,没用自己的暗卫。
可是这如出一辙的服毒手法,还是暴露了他自己。
更何况
“我说他平日里对我避之不及,今日怎么主动来找我挑衅,拖延我回府的时间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徐颂将剑一丢,哐啷一声。
“关入地牢。让人给慕容瑾送信。”
“是!”暗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