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勇可能是千瑞贞的亲哥哥?"
白贤宇的声音在书房里显得异常清晰。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眉头紧锁地望向我面前的电脑屏幕。窗外,首尔的夜色已深,雨点依旧敲打着玻璃,仿佛在为我们危险的谈话打着节拍。
"看这里。"我指向屏幕上的家族树图表,"张泰勇的母亲张美妍与千父是大学同学,根据社交媒体上的老照片,他们在千瑞贞出生前九个月曾一起去济州岛旅行。"
白贤宇凑近屏幕,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际,带着淡淡的咖啡香:"但这只是猜测,我们需要确凿证据。"
"还有更奇怪的。"我打开另一个文件,"张泰勇的出生日期比公开记录早两年,而且他在瑞士的账户每月都会收到来自某个离岸公司的固定汇款——金额恰好是千家企业副总裁级别的年薪。"
白贤宇的瞳孔微微收缩:"你在暗示千父一直在秘密资助张泰勇?"
"不仅如此。"我调出一份医疗记录,"千瑞贞生母的车祸——目击证人名单里有张美妍的名字。而车祸后一个月,张美妍的账户突然多了一大笔钱。"
书房陷入沉默,只有雨声和电脑风扇的嗡鸣。白贤宇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的侧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
"如果张泰勇真是千父的私生子..."他缓缓说道,"而且千瑞贞生母的车祸与他母亲有关...那么他对千家的仇恨就有了解释。"
"更重要的是,"我接过话头,"这可能解释了为什么他和洪海仁能拿到那么多内部信息——千父可能无意中透露过。"
白贤宇突然停下脚步:"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不能仅凭推测指控张泰勇。尤其是现在,董事会已经对我们起疑。"
我咬住下唇。他说的对,但时间不多了——三天后就是心理评估,洪海仁显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证据"。
"关于心理评估..."我犹豫地开口,"即使你能找到专家证明人格突变是可能的,他们还是会发现我没有千瑞贞的记忆。"
白贤宇走回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我:"那就告诉他们实话——关于车祸造成的记忆损伤。这在医学上完全说得通。"
"但如果他们问起专业技能呢?千瑞贞不懂金融分析,而我——"
"而你在康复期间自学了。"白贤宇打断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别忘了,你现在是千瑞贞。只要我们不露破绽,没人能证明你不是。"
他的自信让我稍感安心,但心底仍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这样够吗?假装成另一个人,用谎言掩盖谎言,能支撑多久?
"贤宇..."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有一天千瑞贞回来了,我消失了,你会..."
话未说完,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我的太阳穴。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白贤宇的脸像浸入水中的油画般模糊起来。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冰冷而清晰:「滚出我的身体!」
"瑞贞?"白贤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怎么了?"
我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视野完全黑暗前,我感觉到自己向前倾倒,然后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
"她怎么样?"
"生命体征稳定,但脑电波显示异常活动...有点像癫痫发作,但又不同..."
断断续续的对话将我拉回意识。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上,一位陌生医生正在检查我的瞳孔,白贤宇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醒了!"医生松了口气,"千女士,您能告诉我今天星期几吗?"
我张开嘴,却惊恐地发现第一个冲到舌尖的答案是韩语。我强迫自己用中文思考:"星期二...不,已经是星期三凌晨了。"
医生与白贤宇交换了一个眼神:"记忆没有明显损伤。我建议做一次全面的脑部扫描,考虑到她之前的车祸..."
"明天再说。"白贤宇果断地说,"她现在需要休息。"
送走医生后,白贤宇回到床边,递给我一杯水:"发生了什么?你突然脸色惨白,然后昏迷了将近十分钟。"
水杯在我手中微微颤抖:"我...我听到一个声音。"我抬头看他,恐惧使我的声音变得尖锐,"是千瑞贞!她让我滚出她的身体!"
白贤宇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在床边坐下,双手握住我颤抖的手指:"你确定不是幻觉?或者...噩梦?"
"就像你确定我不是原来的千瑞贞一样确定。"我苦笑,"她还在那里,贤宇。在我的意识深处,而且...她很愤怒。"
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绞痛。我不仅占据了一个无辜女人的身体,还可能阻止了她回归自己的生命。道德的重担几乎令我窒息。
白贤宇沉默良久,最后轻声问:"你之前想问我什么?在...发作之前。"
我咽了口唾沫:"如果千瑞贞回来了,我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问题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太自私,太幼稚,简直像在乞求怜悯。但白贤宇的回答快得出乎意料。
"不只是难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竭尽全力找回你。"
"即使意味着失去你真正的妻子?"
"从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起,"他直视我的眼睛,"你就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人了。不是作为千瑞贞的替代品,而是作为你自己——俞夏。"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这句话是我最渴望也最害怕听到的。它代表着我最深的希望和最重的罪恶感交织在一起。
"我不该爱上你。"我哽咽着说,"这不对...我偷了别人的人生,别人的丈夫..."
白贤宇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泪水:"爱没有该不该,只有真不真。而我对你的感情,再真实不过了。"
他的唇贴上我的额头,温暖而坚定。在这个充满谎言和借来的身份的世界里,这个吻是我唯一确定的真实。
"现在,"他退后一些,表情变得务实,"我们需要计划。首先应对心理评估,然后调查张泰勇的背景。如果他和千父确实有关系,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反制他和洪海仁。"
我点点头,努力集中精神:"心理评估的关键是要让专家相信,我的变化是车祸导致的生理结果,而非精神问题。"
"没错。我已经联系了几位研究创伤后人格变化的专家,他们会提供有利的证词。"白贤宇拿出平板电脑,"至于张泰勇,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千父的关系。"
"千家的家族医生!"我突然想到,"如果有私生子,千父一定会确保医生知道,以防紧急医疗情况需要家族病史。"
白贤宇眼睛一亮:"金医生服务千家三十年了。但他口风极紧,不会轻易透露家族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思索着,"根据千瑞贞的日记,金医生有个儿子在mit读书,学费昂贵...也许我们可以..."
"设立一个奖学金基金,专门资助医学生海外留学。"白贤宇立刻明白了我的暗示,"由你亲自提议,表达对医疗事业的关心。金医生会明白这是交换条件。"
我们相视一笑,这种默契让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与他并肩作战,竟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还有一件事。"白贤宇的表情严肃起来,"关于那些离岸账户。我追踪到部分资金流向了一家名为蓝色地平线的基金会。"
我猛地坐直:"就是我在千家企业文件里发现的那个!资金最后去了哪里?"
"非洲某国的矿产项目。表面上是慈善投资,实际上..."他调出一组数据,"这些矿产被用于非法武器制造。如果千家被证实与这些资金有关,后果不堪设想。"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远比剧中情节严重得多——不再是简单的家族内斗,而是涉及国际非法交易的重大犯罪!
"张泰勇和洪海仁知道这一点吗?"
"不确定。但洪氏最近与一家德国军工企业走得很近,那家企业恰好需要这种稀有矿产。"白贤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不是巧合。"
我们沉默下来,各自消化着这个发现的严重性。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我最终说道,"你负责法律和证据收集,我继续分析财务线索。同时,我们必须表现得一切如常,不给洪海仁他们更多把柄。"
白贤宇点头同意,却突然皱眉:"你的左臂...石膏松了。"
确实,在刚才的"发作"后,左臂的石膏有些移位。白贤宇小心地帮我调整位置,他的手指轻柔而专业,却让我心跳加速。
"我让医生明天来重新固定。"他说,"现在你应该休息。我去准备一些早餐,然后我们开始工作。"
他起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俞夏。"
"嗯?"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说完这句,他轻轻带上了门。
我靠在床头,思绪万千。从穿越至今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回——最初对这个世界的不屑一顾,对白贤宇的警惕防备,到现在的全心信任甚至...爱。这段旅程荒谬又真实,痛苦又甜蜜。
更重要的是,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能够穿越到电视剧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是否本就真实存在?我真的是"穿越"了,还是仅仅发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千瑞贞的灵魂是否也曾在某个时刻,进入过我的身体?
带着这些无解的问题,我慢慢滑入被窝,任由疲惫带走意识。
————
接下来两天,我们像两台精密仪器般高效运转。白贤宇通过法律界的人脉收集了洪氏与德国军工企业的交易证据,同时安排好了心理评估的"专家支持";我则梳理了千家过去十年所有可疑的资金流动,绘制出一张复杂的网络图,证明张泰勇是其中关键一环。
第三天早晨,心理评估的日子到了。我穿上千瑞贞最常穿的香奈儿套装,化了精致的妆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原来的千瑞贞——只是"改进版"。
"记住,"白贤宇在车里最后叮嘱,"你经历了严重车祸,记忆有选择性缺失是正常的。至于专业技能,就说康复期间通过在线课程学习了金融知识。"
我点点头,手心渗出冷汗。这次评估不仅关系到我能否保住千瑞贞的身份,更关系到千家企业未来的控制权——如果被判定"精神异常",所有由我签署的文件都可能被质疑,包括那些阻止洪氏收购的关键决策。
评估在首尔大学医学院进行,由五位国际知名心理学家组成的团队主持。洪海仁和张泰勇也来了,显然是想第一时间得到结果。
"别紧张。"白贤宇捏了捏我的手,"我就在隔壁房间,全程监控。"
评估持续了整整四小时。专家们测试了我的记忆、认知能力、人格特质,甚至进行了催眠回溯。最危险的环节是笔迹比对——我必须刻意模仿千瑞贞的笔迹,同时解释为何与车祸前有所不同。
"创伤常会导致细微的神经损伤,影响精细动作控制。"哈佛的莱文森博士如是说,给了我们急需的专业背书。
当最后一项测试结束,评估团退到会议室讨论时,我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洪海仁走过来,假惺惺地问:"感觉如何,瑞贞姐?希望没有太累着你。"
"多谢关心。"我保持微笑,"只是没想到你对我的心理健康如此...执着。"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执着是美德。特别是当有人...冒充他人时。"
"指控需要证据,洪女士。"白贤宇突然出现在我身旁,"而非捕风捉影的猜测。"
洪海仁冷笑一声,凑近我耳边:"你以为穿她的衣服、化她的妆就能成为她吗?等着看结果吧,冒牌货。"
她高跟鞋的哒哒声远去后,我长舒一口气,几乎瘫坐在椅子上。
"表现得很好。"白贤宇低声鼓励,"特别是笔迹测试时对神经损伤的解释,连莱文森博士都点头赞同。"
"但她说的对,洪海仁。"我苦笑,"我确实是个冒牌货。"
白贤宇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不。现在的你比原来的千瑞贞更适合这个位置。你挽救了企业,发现了财务漏洞,赢得了员工尊重——这些是事实,与你的灵魂来自哪里无关。"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暖,但忧虑很快又回来了:"如果评估结果不利..."
"我已经准备好了B计划。"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两小时后,评估团宣布了结果:千瑞贞女士表现出创伤后人格成长的典型特征,认知功能优秀,精神状态完全具备继续履行职责的能力。唯一的异常是部分记忆缺失,这符合脑损伤后遗症,建议定期复查但无需干预。
洪海仁的脸色难看极了,张泰勇则直接拂袖而去。白贤宇保持着专业的微笑,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想欢呼庆祝。
回程的车上,我终于放松下来,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这只是第一仗。"白贤宇提醒道,"洪氏不会轻易放弃。特别是现在,他们知道评估没能绊倒我们,可能会采取更激进的措施。"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说的B计划是什么?"
白贤宇沉默了一下:"如果评估结果不利,我准备公开张泰勇与千父的关系,转移焦点。同时..."他犹豫了,"我申请了人身保护令,以防他们试图以精神健康为由强制你住院。"
我震惊地看着他。原来他连最坏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保护我不被当作精神病关起来。
"谢谢。"我轻声说,这两个字远不能表达我内心的感动。
白贤宇只是摇摇头,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表情变得凝重:"明白了,我们马上过去。"
"怎么了?"
"千父紧急召见。"他转向司机,"去主宅,快。"
千家主宅的气氛比上次更加紧张。千父独自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份文件,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看看这个。"他直接将文件推向我们。
那是一份dnA检测报告,证明张泰勇与千父有99.98%的血缘关系——确凿的父子关系证明。
"父亲..."我试探地开口,不确定他对此事的了解程度。
"我早该想到的。"千父冷笑,"张美妍一直怨恨我选择了政治联姻而非她。看来她把这怨恨传给了儿子。"
白贤宇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千父不仅知道张泰勇的身份,似乎还知道他与最近的阴谋有关。
"您是怎么发现这份报告的?"白贤宇谨慎地问。
"匿名快递。"千父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看来有人想利用这点打击千家。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洪氏。"我脱口而出,"他们一直在收集对我不利的证据,现在可能转向您了。"
千父锐利的目光投向我:"你早就知道?"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我发现了财务异常,顺藤摸瓜查到张泰勇与洪氏的联系。只是没想到...血缘关系这部分。"
"财务异常?"千父皱眉,"什么异常?"
白贤宇接过话题,简明扼要地解释了离岸账户和"蓝色地平线"基金会的可疑活动,但没有提及非法武器制造的部分——那太敏感,可能刺激千父采取过激行动。
千父听完,沉默良久:"所以我的私生子不仅想毁掉我的女儿,还想毁掉整个企业。"他苦笑一声,"真是父慈子孝。"
"父亲..."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在剧中,千父是个冷酷精明的商人,但此刻的他只是个被亲生儿子背叛的老人。
"不必多言。"千父摆摆手,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我会处理张泰勇。你们专注于应对洪氏的收购威胁。"他顿了顿,看向我,"瑞贞,你最近的表现...让我欣慰。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永远是千家的继承人。"
这句话的分量让我一时语塞。千父是在暗示,即使有血缘关系,他也不会考虑张泰勇作为继承人。这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沉重的责任。
离开主宅时,夕阳将天空染成血红色。白贤宇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接听后表情骤变:"什么时候?...好,我们马上回公司。"
"又出什么事了?"我紧张地问。
"洪氏出手了。"他的声音紧绷,"他们联合三家国际投资机构,发起了对千家的恶意收购。股价已经开始暴跌。"
危机来得比预期更快。我们匆匆赶回公司,整栋大楼灯火通明,高管们已经聚集在战略会议室。接下来的48小时将决定千家企业的命运——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未来。
当我们步入会议室,迎接一片焦虑的目光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这一切——商业战争、家族秘密、甚至我与白贤宇的感情——是否只是某个更大谜团的一部分?而那个偶尔在我脑海中响起的千瑞贞的声音,又将在何时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