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今天决定说出来呢。”
她太清楚谢共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自己严格执行的程序与习惯,一切都在分毫不差的规范里推进——
“因为——”
谢共秋帮花祈夏拿到最上层的坚果,“要原味的,还是奶油?”
花祈夏抿了一下唇,是湿润的,“……原味。”
她整片视野里都是谢共秋自上而下凝望自己的样子。
男人遮掩在衣领下的脖颈修匀颀长,和他那双永远平静的眼眸对视时,花祈夏恍然发现,其实自己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镇定。
她的心也并非一潭死水,外表的势均力敌,其实只是过长的前奏荡起的余波而已,“因为什么?”
奶油味的坚果被放进推车里,花祈夏继续这一最本质的话题。
谢共秋又挑了两袋富含蛋白质的低盐鳕鱼条,q版卡通包装使那上面印着的“健康零食”四个字看起来并不大有说服力。
他放下零食,说:“因为你的心很乱,面对所有未知的事,你无法把控自己决策时的心态,这让你感到了困扰。”
花祈夏看着车筐里零落的包装袋,低声地:“你是心理医生吗。”
“我是法医。”
谢共秋对她勾起唇畔,细而饱满的卧蚕从他眼睑下一闪而逝。
男人严谨的习惯使他俯身将车筐里的零食摆好了,像严丝合缝的俄罗斯方块。
他两只手都搭在了推车的扶杆上,“祈夏,我不想成为你此刻的困扰,如果这些摸不出头绪的事情里,起码你能先搞清楚一件事的话,那我——”
花祈夏俶尔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在满是蒜香甜辣的空气里碰撞。
谢共秋在花祈夏澄澈的眼眸里顿了一秒钟,他的嗓音像从那遥远的地下拳场逃离的回声,却竟让花祈夏想起了宝泉别墅的那一场初雨——
那天他说【你】。
现在他问:“请问,我可以说吗。”
三袋洋葱圈和一桶麻辣味薯片丢进车筐,打破了原本规范的布局,酥脆的薯片在铝箔桶里“哗哗”作响,终于撞碎了脆弱的平静。
“为什么……”
花祈夏是自己退到货架的死角的,她急需呼吸、感知到那些她再熟悉不过的零食袋,甜品桶。
仿佛这样才能让她感知到,自己才是这片“舒适区”的主人,眼前这个步步为营,温水煮青蛙的人只是个“外来客”:“为什么之前不说……”
她说的是那次在泉市醉酒后的黑暗楼道里,第二天花祈夏清醒地猜测到谢共秋的心意,但对方似乎秉承怀柔策略,只留她一个人辗转反侧:“为什么那天不说?”
这些家伙……
怎么都这么坏啊。
“你们怎么都,都这么坏啊……”
花祈夏看着他幽寂浅淡的眼眸,那里面一寸一寸浸染了深情,她以为她有了心理准备就能处之泰然,但尾音还是微微颤抖起来:
“什么都遮遮掩掩,我不知道我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回家,我问他很多次,他也不说——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心思,我曾经问过你,可是那时你也不告诉我……还有燕度,我不知道他为……”
谢共秋抬起手,光滑微凉的指腹划过花祈夏的侧脸:“不提他。”
花祈夏慢慢噤了声。
前者发丝被顶灯照亮,像半空中落下了一层雪,落在他的头发与睫毛上,女孩定了定神,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谢共秋视线越过花祈夏的头顶,从她背后选了一袋钙奶饼干放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