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的人学着花祈夏的样子,将推车交到了花祈夏的手里,见对方一言不发地将双手搭在扶手上,谢共秋歪了歪头,眼眸划过一抹疑惑:“不滑一滑吗。”
“……”
旁边经过的买菜大叔大婶闻言侧目。
花祈夏咳嗽一声推着车走进去,又折返回来把还站在原地的谢共秋拽走,顶着路人“这么大的人了”的目光,捂着脸“走走走”把人拉走。
谢共秋任她拉着自己的袖子,随她的力道走到西侧的酒水区。
金红色的酒盒竖立在最高层的架子上,底下依次是各种玻璃和陶瓷的酒瓶,大多是大众化的白酒,空气里弥漫着酒盒的纸板与塑封包装交织的味道,是一种规整化的金属气息。
“从你入手?”
花祈夏不想成为旁边理货员的目光聚集点,所以她并没有站在原地问谢共秋,两个人推着车缓慢地向前走,“什么意思。”
她自认为自己是成长了的。
比起第一次被堵在廊柱旁的慌乱无措,这次起码她在表情和语气上是hold住了的——
花祈夏已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什么。
谢共秋和她走过酒水区,地面斜向下一道半米长的小坡,通向整个超市最西侧的点心区。
沾满灰尘的小车轮从坡上滑过,“喀啦喀啦”直响,花祈夏的心也跟着“喀啦喀啦”直响,鼻尖飘过糖油混合物的浓香。
“意思是,起码你可以先搞清楚其中一件事。”
刚炸出来的油条、油饼和糖糕全部摞在铺了垫纸的露天展示台里。
成袋装的大白馒头也堆成一座小山,戴着白袖套白围裙的工作人员在柜台后的开放式厨房里,把一只只“滋滋”冒油的菜角夹出来,丢进竹编簸箕里。
谢共秋拿起一盒装好的桂花糕,看了一眼标签打印的制作时间,又将它放了回去。
他这样的动作,就像一个刚下班的普通白领,需要斟酌第二天的一日三餐。
谢共秋将桂花糕放回去,右手还搭在展台上,另一只手拉着推车,他看向贴着推车站立的花祈夏,眼眸被映出茶水似的浅芒——
“一件关于我的事。”
花祈夏鬼使神差摸上心口。
心跳健壮有力,没有慌得乱七八糟,她反而听见了尘埃落定的声音。
“祈夏。”
“……嗯?”花祈夏正偏着头看着摆在柜台旁的高低架,那里面放了许多当日特价的瓜果蔬菜。
有位佝偻着脊背的老奶奶看中了最下层的半只冬瓜,她枯瘦的手里拎了一包糖糕,舔着嘴巴想找服务员。
花祈夏看出她的不便,在蹲下去之前,谢共秋已经走来先她一步弯下腰,捞出了那只沉甸甸的青皮冬瓜。
小心放进老奶奶的拉杆车里,对方笑着朝他们抬抬手,继续拉着车走去下一个高低架。
“其实你不准备在今天说这些话的,是吗?”
花祈夏也笑着向老人摆手,她觉得自己的衣服都浸满了油炸的味道,而高度洁癖的谢共秋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能在这里站更久。
“对。”
比起一场水落石出的剖白,冰山消融这么撼动人心的时刻,他们却像是两个只是来逛超市的顾客。
走出点心区,小推车就被谢共秋接手了:“我来。”
男人一只手就将车推上了斜坡,花祈夏扫视着溢出货架的零食,抬手挑了两包鱼片放进车筐里。